我叫苏衍，字子珩，自从十二岁那年在乡试中名列前茅，父亲母亲，乃至整个苏府上下，所有人看我的眼神都变了。
每逢春节，祠堂祭祖时，祖父拉着我的手站在祖宗牌位前，老泪纵横，"列祖列宗在上，我苏家重现辉煌有望了，有望了。"
我静静地站着，抬头望向祠堂上的祖宗牌位，在第二排正中央，有一块精雕细琢的紫檀木牌位，正是苏家那位进士出身、官至礼部侍郎的先祖，我的高祖父苏明远。
长辈们的期望昭然若揭，我十二岁便能在众多学子中脱颖而出，自然应当肩负起振兴苏家的重任。
父亲语重心长地对我说："衍儿，如今苏家日渐衰落，不说在京城苏家已经没了声息，若是再这样下去，恐怕不出二十年，连在这江南水乡都难以立足。"
我有些不解："父亲何出此言？我苏家书香门第，家风清正，在这吴地声望也不算低，怎会无立足之地？"
父亲长叹一声："你可知我苏家为何退隐这江南小镇四十余年，却仍在当地保持体面吗？"
"不是因为高祖父的功绩吗？"
父亲苦笑道："你以为先人的庇荫能庇护后代多久？就是那些朝中有爵位世袭的勋贵之家，若是子孙几代无建树，待爵位传尽，也免不了沦为平民，更何况我们这种已失根基的书香之家。"
我不解地问："那究竟是为何？"
父亲道："我苏家之所以在这方水土尚能保持些许颜面，全靠你祖父和我多年来辛苦经营的商号和田产。可惜近年来，随着朝中新政，商贾愈发艰难，田赋愈发沉重，加之官场上没有得力人脉，苏家已渐入困境。"
我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衍儿，你可知为何苏家会从京城迁来这江南小镇？"父亲眼中闪过一丝隐忍的痛楚。
"难道不是因为高祖父告老还乡？"
"非也。"父亲摇头，"当年高祖父在礼部任职时，因直言进谏得罪了权贵，遭人陷害，虽未获罪，却被排挤出京，从此苏家再无人能入朝为官。你祖父年轻时曾参加会试，屡试不第，最终只得归乡经商。到了我这一辈，更是连省试都难以通过。"
"而今，苏家的希望，全在你身上了。"父亲的话语中充满期待与沉重。
那一刻，我似乎明白了什么，却又似乎什么都不明白。只觉得肩上忽然多了一副担子，沉甸甸的，压得我有些喘不过气来。
父亲接着说："你与其他孩子不同，天资聪颖，悟性极高。老师说你过目不忘，六岁便能背诵《论语》，这在我苏家几代人中都是罕见的。苏家的复兴，就看你了。"
我低头不语，心中五味杂陈。
那年冬天特别冷，我每日在书房苦读至深夜，只为不负家人期望。家中添置了新的灯油，备了厚厚的棉衣，还专门从镇上请了最好的先生来教导我。
读书之余，唯一能让我稍感轻松的，是与弟弟苏瑜的交谈。苏瑜比我小三岁，性格活泼，才学虽不及我，却极有生活情趣。每当我疲惫不堪时，他总能说些有趣的事情逗我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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