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国家队选拔

六月的北京骄阳似火，国家射箭训练基地的红砖墙在烈日下泛着灼人的热气。林昭雪攥着烫金的国家队选拔通知书，站在基地大门前深吸一口气。通知书边缘还带着被汗水洇湿的痕迹——那是她在火车上反复确认时留下的印记。

走进集训大厅，冷气扑面而来，却压不住空气中紧绷的氛围。二十米外的箭靶墙上，密密麻麻贴满了历届冠军的成绩记录，最顶端的“10.9环”字样刺得她眼睛发疼——那是她在全国锦标赛上创造的，此刻却显得如此单薄。

“林昭雪？”清冷的女声从身后传来。她转身，对上一双锐利的丹凤眼，来人是国家队主力选手江薇，去年世锦赛个人赛冠军。江薇扫了眼她胸前的省队徽章，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省队的新人？这儿的靶子可比地方赛难多了。”

第一轮摸底测试，林昭雪的短板暴露无遗。面对五十米距离的靶心，她沿用省队的瞄准习惯，箭矢却连续三次偏离九环区。江薇站在隔壁箭道，十支箭全部命中十环，其中三支10.8环以上。看台上，教练组的窃窃私语像细针般扎进她心里：“基本功不扎实”“距离感太差”“心理素质不过硬”。

午休时，林昭雪躲在器材室，盯着手机里王楚钦的比赛视频发呆。屏幕里，偶像在比分落后时依然冷静调整战术的模样，让她攥紧了拳头。“不能认输。”她咬着牙打开训练笔记，在“距离修正”一栏写下大大的问号。

傍晚加练，偌大的训练场只剩她和几位老将。林昭雪鼓起勇气走向国家队元老周岩：“周前辈，能教我五十米瞄准的技巧吗？”周岩擦拭弓弦的动作顿了顿，镜片后的目光上下打量着她：“你基础不错，就是太依赖经验。”他指着远处的靶心，“试试把准星下移三毫米，记住，距离越远，抛物线弧度越大。”

接下来的日子，林昭雪像块干涸的海绵疯狂汲取知识。清晨五点，她跟着老将们练习动态视力，盯着随风摆动的树叶训练专注力；正午，她缠着技术教练分析每支箭的飞行轨迹，在笔记本上画出密密麻麻的抛物线图表；深夜，她抱着电脑研究国外顶尖选手的比赛录像，一帧一帧拆解他们的瞄准习惯。

某次加练时，江薇罕见地主动开口：“你这样死磕数据没用。”她放下弓箭，走到林昭雪身边，“试试用耳朵听。”说着拉开弓弦，箭矢破空声在寂静的训练场格外清晰，“逆风时，箭羽划破空气的声音会变沉，这时候要提前0.5秒撒放。”

林昭雪愣住了。原来除了精密计算，射箭还需要对声音、风向、甚至空气湿度的敏锐感知。她开始随身携带录音笔，记录不同天气下箭矢的飞行声；在箭筒里装上湿度计，观察环境变化对弹道的影响。

选拔赛前三天，张成教练突然把她叫到办公室。电脑屏幕上播放着她近期的训练录像，每一帧都标注着详细分析。“进步很大，但还不够。”教练调出江薇的比赛视频，“你和她的差距，不在技术，而在‘人箭合一’的境界。”他递给林昭雪一本泛黄的日记，“这是周岩年轻时的笔记，好好看看。”

深夜的宿舍，林昭雪翻开日记。褪色的纸页上，周岩用钢笔写着：“当我不再计算距离，而是用心感受风的方向，箭就有了灵魂。”她反复咀嚼这句话，突然想起王楚钦说过的“把赛场变成身体的延伸”。凌晨三点，她悄悄来到训练场，在月光下拉起弓弦——这一次，她放下了所有数据和技巧，只专注于呼吸、心跳，还有箭与靶心的共鸣。

箭矢离弦的瞬间，她听见了从未有过的清晰——风声在耳畔呼啸，弓弦震颤的余韵传遍全身，就连箭羽划破空气的细微声响，都成了指引方向的音符。电子屏亮起“10.7环”的瞬间，林昭雪红了眼眶。她终于明白，真正的高手，不是精准的计算器，而是能与弓箭、与自然融为一体的追光者。

选拔赛当天，暴雨倾盆。林昭雪站在箭道前，望着被雨水模糊的靶心，嘴角扬起自信的微笑。她戴上江薇送的隔音耳塞，将周岩的训练笔记塞进箭筒，胸前的王楚钦徽章在雨幕中闪着微光。当第一支箭破空而出时，她在心里默念：“这一次，我要让星光为我指引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