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语绵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暴雨冲刷着孤儿院档案室的窗棂,玻璃上蜿蜒的水痕模糊了她的视线。1998年7月15日的档案页在潮湿的空气里微微卷曲,那些铅字如同带刺的藤蔓,紧紧缠绕住她的心脏。她想起江继屿后背狰狞的疤痕,想起他脚踝处渗出的血渍,原来这些伤痕都是为了靠近她、保护她而存在。
急促的脚步声在空旷的走廊响起,谢语绵猛地抬头,看见江继屿浑身湿透地出现在档案室门口。他的校服沾满泥泞,额前的碎发紧贴在苍白的脸上,眼神却坚定地望着她:“快走,我引开他。”
“不!”谢语绵冲上前,抓住他冰凉的手,“我们一起走。”
江继屿还来不及回答,谢明远暴怒的吼声已在不远处炸开:“你们两个逆子!”他举着铁棍,赤红的双眼死死盯着相拥的两人,“当年就该把你扔得更远!”
江继屿猛地将谢语绵护在身后,铁棍重重砸在他肩头,发出令人心悸的闷响。谢语绵尖叫着要冲出去,却被江继屿反手扣在怀里:“小绵,还记得七岁那年我教你的吗?”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那个暴雨夜,被困在杂物间的她又冷又怕,是江继屿踹开铁门,将她裹进温暖的校服。离开时,他偷偷在她手心塞了颗水果糖,轻声说:“以后遇到危险,就往最亮的地方跑。”
“往东边跑,那里有警局。”江继屿在她耳边低语,“我会去找你。”
不等谢语绵反驳,江继屿已迎着铁棍冲了上去。谢语绵踉跄着后退,泪水混着雨水模糊了视线。她转身狂奔,耳边回荡着江继屿压抑的闷哼声,每一步都像是踩在自己的心脏上。
不知跑了多久,谢语绵终于冲进警局。值班警察看着她狼狈的模样,立刻上前询问。她颤抖着掏出怀里的档案和笔记本,语无伦次地讲述着事情的经过。就在这时,手机突然响起,是周希发来的消息:“江继屿被送去市医院了,你爸被控制住了。”
谢语绵发疯般冲向医院。急诊室的红灯刺得她睁不开眼,她蜷缩在长椅上,指甲深深抠进掌心。过往的点点滴滴在脑海中不断闪现——江继屿藏在英语课本下的旧照片,他偷偷拍下的樱花树下的自己,还有日记本里那句“愿你们永不分离”。
“患者脱离危险,需要住院观察。”医生的声音终于响起。谢语绵冲进病房,看见江继屿躺在病床上,苍白的脸上带着淤青,手臂缠着绷带。听见脚步声,他缓缓睁开眼,虚弱地笑了笑:“你看,我说到做到。”
谢语绵扑到床边,泪水滴落在他手背上:“为什么要这么傻?”
江继屿用没受伤的手轻轻擦去她的眼泪:“因为你是我找了十七年的妹妹。”他顿了顿,眼神温柔而坚定,“也是我想守护一生的人。”
接下来的日子,真相渐渐浮出水面。在警方的调查下,谢明远为了遗产偷走江继屿的罪行被公之于众。而江继屿的生母,在生下龙凤胎后因难产去世,临终前留下那本记录着双生子信息的笔记本。
出院那天,阳光明媚。谢语绵扶着江继屿走在林荫道上,风掠过香樟树叶,发出沙沙的声响。江继屿忽然停下脚步,从口袋里掏出个精致的小盒子。打开一看,是两枚银色的戒指,内侧刻着“永不分离”。
“虽然我们是兄妹,但我更想以另一种身份陪在你身边。”江继屿的耳尖泛红,眼神却无比认真,“小绵,愿意给我这个机会吗?”
谢语绵的眼眶再次湿润,她轻轻点头,任由江继屿将戒指戴在她手上。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两人身上,将他们的影子重叠在一起。曾经被偷走的十七年,如今终于有了重新开始的机会。
远处传来风铃清脆的声响,谢语绵恍惚间又回到了那天的教室,江继屿阖上课本时,耳垂泛着不正常的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