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冰岛的机票是谢慕言偷偷订的。宋知奕看着手机上的电子行程单,指尖在“雷克雅未克”几个字上顿了顿,耳尖有点热:“领证而已,用得着跑这么远?”
谢慕言正给枝枝装航空箱,闻言回头笑了笑:“冰岛的极光好看,而且……”他凑近,指尖划过宋知奕无名指上的戒指,“想和你在能看到极光的地方,把‘合法’这两个字,刻得再深一点。”
宋知奕被他说得心跳漏了一拍,转身去收拾行李,却被后腰的温热触感拉住——谢慕言正把暖宝宝往他毛衣里塞。“那边零下十几度,别硬撑。”他替宋知奕理了理围巾,“我查了攻略,蓝湖温泉对腰肌劳损好,顺便去泡一泡。”
枝枝在航空箱里不满地“喵”了一声,爪子扒着网格看他们,蓝灰色的眼睛里满是好奇。这小家伙是第一次坐飞机,前一晚被谢慕言用小鱼干哄了半天才肯进箱子,此刻正竖着耳朵听行李箱滚轮的声音。
十几个小时的飞行后,飞机降落在雷克雅未克。走出机场时,宋知奕被迎面而来的寒风呛得缩了缩脖子,谢慕言立刻把他裹进自己的大衣里,连带着航空箱一起护在怀里。“冷吧?车在外面等着。”
司机是个金发姑娘,看到他们抱着猫箱,笑着用中文说:“祝你们新婚快乐。”宋知奕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谢慕言大概早就跟人家交代过。车窗外的雪粒子打着旋儿飞,远处的火山轮廓在暮色里像沉睡的巨兽,和国内的景致截然不同。
他们住的小木屋在极光观测站附近,推开窗就能看到雪原。谢慕言刚把暖气打开,枝枝就从航空箱里钻了出来,在地毯上踩出一串梅花印,最后跳上窗台,对着窗外的雪发呆。宋知奕靠在窗边看它,忽然被谢慕言从身后抱住,带着雪气的吻落在后颈。
“明天去市政厅登记,后天去蓝湖。”谢慕言的下巴抵在他发顶,“等极光出来,我们就去外面等。”
冰岛的结婚登记手续比想象中简单。市政厅的工作人员看到他们时,笑着递上两份表格,钢笔是嵌着冰岛水晶的,在阳光下闪着淡蓝色的光。宋知奕握着笔的手有点抖,谢慕言握住他的手,一起在签名处落下名字。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里,好像藏着这些年所有的辗转——从初见时的雨夜,到团建时的颈链,再到银杏树下的求婚。
“恭喜你们。”工作人员把烫金的证书递过来,封面上印着冰岛的国花三色堇,“祝你们像极光一样,永远明亮。”
走出市政厅时,雪停了。宋知奕把证书揣进怀里,隔着毛衣都能感觉到温度。谢慕言忽然牵起他的手,往雪原深处跑,枝枝被他用围巾裹在怀里,发出兴奋的呼噜声。雪沫子溅在裤腿上,冷得像冰,心里却烫得像火。
蓝湖温泉的雾气像棉花糖一样飘在半空。宋知奕泡在温热的水里,后腰的酸胀被暖意包裹着,舒服得眯起眼睛。谢慕言坐在他身边,手里拿着杯当地的黑麦酒,时不时喂他一口。远处的蒸汽里隐约能看到火山岩,枝枝被工作人员照看着,在休息区的毛毯上打盹,小爪子还沾着点火山泥。
“你看。”谢慕言忽然碰了碰他的肩膀。
宋知奕抬头,就看到淡绿色的光带从天际漫过来,像巨大的绸缎在夜空里舒展,边缘还镶着粉紫色的边。周围的游客发出低低的惊叹,他却只看着谢慕言的眼睛——那里映着整片极光,比夜空里的还要亮。
“以前觉得,秘密是不能说出口的。”宋知奕轻声说,指尖划过水面,荡起一圈圈涟漪,“现在才知道,最好的秘密,是能和你一起,把它变成永远。”
谢慕言俯身吻他,温泉的硫磺味混着他身上的雪松香气,在唇齿间弥漫。远处的极光还在变幻,像谁在天上打翻了调色盘,枝枝在休息区“喵”了一声,像是在应和。
回程那天,他们去机场附近的纪念品店,买了两个小小的极光瓶。玻璃瓶里装着冰岛的火山沙,在光线下能折射出和极光一样的颜色。谢慕言把其中一个塞进宋知奕手里:“一个放家里,一个放队里。”
宋知奕看着瓶子里流动的光,忽然笑了。他想起“银杏树下的秘密”,原来所谓秘密,从来都不是藏起来的心事,而是那些和爱的人一起走过的路——是老家银杏树的年轮,是婚礼上摇曳的风铃,是冰岛极光下,交握的双手和烫金的证书。
飞机冲上云霄时,宋知奕靠在谢慕言肩上睡着了。梦里又回到那个夏末的午后,他和谢慕言坐在银杏树下,枝枝趴在他腿上,阳光透过叶隙落在他们交握的手上,温暖得像此刻怀里的极光瓶。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