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冲刷着仁和医院产科楼前的台阶，厉墨琛的定制皮鞋踩碎积水中的霓虹倒影。电梯镜面映出他领口半干的血迹，像朵枯萎的玫瑰嵌在雪白衬衫上。八楼产科病房的消毒水味混着某种甜腻的奶，走廊尽头传来婴儿啼哭。
"先生请止步。"护士站的电子屏亮起红色警示，"非探视。"
他掏出浸透的纸拍在台面，条形码在扫描仪下发出耳的警报声。值班护士的瞳孔放大，手指悬在呼叫按钮上方三厘米处——监控里，同样的条形码正贴在280病房的产妇腕带上。
"苏晚晚在哪？"
消毒车碾过脚边的声响突然停滞两个护工推着保温箱经过，箱体标签上的出生日期在厉墨琛视网膜上灼出青烟：8月20日03:17，与病历本上涂抹的引产日期相隔三十五天零六小时。
护士的指甲陷入登记簿封膜产妇现在不能受刺激..."
保温箱的轮子撞上门，惊醒了走廊灯带。厉墨琛扯松领带时，金属扣划过护士台的大理石台面，溅起一簇火花。他的影子投在产区的玻璃，扭曲张牙舞爪的怪兽。
"让她受刺激的人不是我领带缠住的右手按在电子锁上，血珠顺着指纹识别区往下淌，"是偷换她孕检单的畜生。"
产房区的自动门突然洞开。穿无菌服的医生举着平板冲出来，屏幕上的胎心监护曲线已经拉成直线。厉墨琛的太阳穴突突跳动，平板反光里闪过半张戴着氧气面罩的脸——苏晚晚的长睫在面罩投下蛛网般的阴影。
"宫口全开但产力不足！"护士着嗓子喊，"家属签过协议没有"
医生转身时平板撞到厉墨琛胸口，待产掉出包新生儿湿巾。他弯腰时看见生产日期旁的批号，与玄关那包湿巾的序列号首尾相连。产房突然传来仪器尖锐的长鸣，心电监护的波纹变成猩红的锯齿。
"苏晚晚！"厉墨琛的指节砸在观察窗的钢化玻璃上，裂纹沿着他掌心的蔓延，"孩子要是没了——"
孩子本来就不该有。"主治医师甩来一叠文件，最上方是张被血糊住的出生证明，"产妇今早自己签的放弃抢救同意书。"
暴雨拍打着观察窗，厉墨琛的呼吸在玻璃上凝成白雾。透过雾气，他看见产床上的人影艰难地支起上半身，氧气面罩滑落的瞬间露出青紫的嘴角。苏晚的指尖在同意书上悬停片刻，突然转向自己青暴起的腹部。
"剖。"她声音嘶哑得砂纸摩擦，"现在就剖。"
无影灯亮起的刹那，厉墨琛看清了她脖颈处随脉搏跳动的针孔——与旗袍女人大腿内侧的针眼排列成相同的梅花状。麻醉师推针管时，苏晚晚突然抓住手术钳，金属碰撞声里混着她牙齿打颤的响动。
"听清楚。"她染血的指甲抠进手术边缘，"孩子心跳停止的具体时间。"
心电监护仪突然爆出火花。厉墨琛踹开配电箱瞬间，备用电源将所有人的影子投墙上——苏晚晚的腹部有道蜈蚣般的旧疤，疤痕边缘的缝合线与林芊芊朋友圈的剖产照片分毫不差。新生儿暖箱的报警器响了，保温箱标签上的血在应急灯下泛着蓝光：RH阴性，与厉墨琛西装内袋里那份伪造的血型报告截然相反。
"晚..."他的膝盖砸在手术室防滑垫上，血的出生证明从指缝飘落，"那张堕胎报告是林芊芊..."
手术刀划过皮肤的声响截话音。苏晚晚偏头看向托盘里蠕动的婴儿，瞳孔里映出厉墨琛碎裂的倒影厉总现在该去儿科。"她染血的嘴角扯出弧度，"你表妹刚给新生儿科送了二十罐奶粉。"
走廊传来轮子急促的滚动声。厉墨琛时撞翻送奶工的推车，奶粉罐骨碌碌向安全出口——罐底的生产日期7月18日，比林芊芊提供的堕胎报告早两天。他抓起罐子砸向防火，铝罐爆裂声惊楼梯间的声控灯。
灯光照亮了安全通道里蜷缩的身影。林芊芊的孕妇装下摆沾着血，手里攥着半包没拆封的催乳素。"表哥..."她试图用孕妇保健册挡住腹部，扉页上的产检日期显示妊娠三十八周，"我是来给晚晚姐送..."
厉墨琛扯开她的衣领，锁骨处新鲜的硅胶面具痕还在渗血。产科电梯的镜面映出他们扭曲的倒影，林芊芊腹部突然落个填充，瘪下去的孕妇装露出平坦的小腹。
"你演得很尽？"他掐着她颈按向消防栓，玻璃门映出她后腰的蝴蝶纹身与苏晚晚泡温泉时他亲吻过的胎一模一样，"连胎记都复制？"
林芊芊突然笑了，口红蹭在消防栓的警示牌。"复制品又怎样？"她摸出手机划开相册，新生儿脚环的特写照片占满屏幕，"现在全医院都这是你的私生子。"
产房突然传来欢呼。厉墨琛回头时，护士正抱着襁褓冲出手术室，婴儿的啼哭刺破走廊的嘈杂。林芊芊趁机挣开钳制，孕妇保健册散落的纸页里飘出张超声照片——图像边缘标注的孕周与苏晚晚病历本上的引产日期完全吻合。
"晚晚姐真可怜。"她舔掉嘴角的血，指甲刮擦着手机屏幕上新生儿的照片，"生下来的孩子...连出生证明都填不了父亲的名字。"
暴雨变得震耳欲聋。厉墨琛的拳头擦林芊芊耳畔砸碎了她身后的电子屏。玻璃碎片纷纷扬扬落下，显示屏最后的画面定格在新生儿登记表——签名栏里，赫然是厉墨琛年前在巴黎给苏晚晚定制婚戒时签的样本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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