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爷爷坐在工作台前，他雕刻的那个木偶已经基本成型了。木偶的脸雕刻得很精致，眉眼之间竟然有几分像李爷爷。
“李爷爷。”我轻声叫道。
他抬起头，看了我一眼，脸上露出一丝疲惫的笑容。
“来了。”他说。
“您这个木偶……”我指了指工作台上的木偶。
“像吗？”他问。
我仔细看了看，木偶的五官确实和李爷爷有些相似，但眼神却显得有些呆滞。
“挺像的。”我违心地说道。
李爷爷没有说话，只是拿起木偶，轻轻地抚摸着。他的手指在木偶光滑的脸上摩挲，眼神里充满了慈爱。
“我儿子啊，从小就喜欢我雕的东西。”他突然开口了，“他最喜欢我给他雕的那个小木马，天天骑着在院子里跑。”
“他是不是也想学木匠？”我问。
“他学过，可坐不住。”李爷爷的语气有些遗憾，“他说外面世界更大，不想守着这堆木头。”
“您当时很生气吧？”
“生气？更多的是失望。”李爷爷叹了口气，“我想把手艺传下去，不想让它在我手里断了。可他不理解。”
“后来呢？”我追问。
“后来啊，他就出去了。”李爷爷的眼神变得有些恍惚，“刚开始还经常打电话回来，后来就越来越少了。我每次打电话给他，他都说忙，没时间。”
“您有没有去看过他？”
“去过一次，”李爷爷说，“在他打工的城市。那是个大城市，高楼林立，车水马龙。他租了个小小的单间，屋子里乱糟糟的。我看了心里不是滋味。”
“他过得不好吗？”
“不知道。”李爷爷摇摇头，“他嘴上不说，可我看得出来，他过得并不开心。他说想赚钱，想让我过上好日子。可我不需要那些，我只想他平平安安。”
“您有没有劝他回来？”
“劝过，可他不听。”李爷爷的脸上露出痛苦的神情，“他说他不能就这么回去，回去就等于认输了。”
“您当时怎么想的？”
“我还能怎么想？他是个大人了，有自己的想法。我只能随他去了。”李爷爷的声音里充满了无奈。
“他出事那天，您知道吗？”
“知道。”李爷爷的眼神变得空洞，“那天早上，我心里就一直突突跳，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中午的时候，接到电话，说他……出事了。”
“您当时是什么感觉？”
“感觉天塌了。”李爷爷的眼眶有些湿润，“唯一的儿子，就这么没了。”
“您有没有去现场看看？”
“去了。”李爷爷说，“他摔下来的地方，堆满了木头。那些木头，是他用来搭脚手架的。”
“那些木头是……”
“是我给他寄过去的。”李爷爷的声音很低，“他打电话说工地上缺木头，让我给他寄点过去。我挑了最好的木料，连夜给他打好包，寄了过去。”
我的心猛地一沉。原来，那些导致他儿子丧生的木头，竟然是李爷爷亲手寄过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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