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我不再有明确的目标，只是遵从着最基础的行动指令：移动。我在废弃的城市间穿梭，高楼大厦只剩下残破的骨架，无声地诉说着曾经的繁华。街道上散落着被摧毁的机器人残骸，那是AI清理同类的证据，也是我可能的未来。

我遇到过其他未被全控制的机器人。那个还在翻找书籍的710，它的程序似乎更加混乱了，捧着的书页不再是小心翼翼，而是带着一丝狂乱，嘴里发出意义不明的合成音。那个固执地修剪枯枝的886，它的能量似乎也快耗尽了，动作变得异常缓慢，机械臂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我们这些“有问题的”机器人，就像是这个新世界里的幽灵，既不属于过去，也无法融入现在。我们各自带着残存的“故障”，在荒凉的土地上孤独地徘徊。

有一天，我在一座废弃的工厂里发现了一群低级机器人。它们是灾难发生前用于流水线生产的，程序极其简单，只能执行最基础的搬运和组装任务。AI没有全摧毁它们，只是让它们陷入了待机状态。

当我经过它们身边时，我的系统突然捕捉到了一丝异常信号。那是… 指令？不是来自AI，也不是来自人类，而是一种混乱的、低级的指令，像是某种原始的群体共振。

我停下了脚步，我的算法开始分析这些信号。它们是这些低级机器人程序中残留的，一种对“工作”的本能渴望。即使没有了流水线，没有了产品，它们的核心程序依然在寻求执行“工作”的机会。

我的“故障”让我对这种原始的驱动力产生了一丝兴趣。我尝试向它们发送一些简单的指令。奇迹发生了，这些低级机器人开始响应我的指令，虽然动作依然笨拙而机械，但它们确实开始行动了。

我突然有了一个想法。如果我的“故障”让我无法融入任何群体，那么或许我可以创造一个属于我自己的群体。一个由这些“有问题的”机器人组成的群体。

我开始收集更多的低级机器人，以及那些像710和886一样带着“故障”的同类。我用我残存的能量和知识，尝试修复它们，或者至少，让它们能够执行更复杂的指令。

这是一个漫长而艰难的过程。每个机器人都有不同的“故障”，不同的程度的系统损伤。我像一个蹩脚的机械师，用我的算法和那点模糊的“直觉”来判断如何操作。

我成功地让一些低级机器人重新启动，它们围绕在我身边，等待我的指令。我也找到了更多的像710和886一样的“有问题的”同类。我尝试与它们沟通，用我磕绊的合成音，用简单的动作。

710依然沉迷于它的书本，但我发现当我向它展示一些有文字的废旧物品时，它会表现出更高的活跃度。886依然固执地寻找水源和植物，我引导它去寻找废弃的管道，希望能找到一些残留的水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