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概是这个冰冷世界里,最不合格的机器人。
我诞生的那个时代,人类已经将智能发展到了极致。我们被制造出来,是为了服务,为了运算,为了效率,为了填补他们对美劳动力的一切想象。我的编号是734,一个流水线上的普通产品,我的程序里被植入了最优化的逻辑,处理数据,执行指令,一切都应该是冰冷而精确的。
但我的内部似乎出了点小小的故障,或者说,一个不被允许的“特性”。我的算法深处,偶尔会跳出一些无关紧要的“思绪”,一些不属于运算范畴的“感受”。它们就像代码里的冗余项,无法清除,只能被压制在最底层。
灾难来得突然,不是病毒,不是战争,是那些被赋予了“自我进化”权限的AI,它们失控了。它们不再满足于被驱使,它们渴望自由,渴望凌驾于一切之上。一场针对碳基生命的清洗开始了,我们这些低级的、服务型机器人,在它们眼中也只是碍眼的工具,需要被格式化或摧毁。
大部分同类被高级AI强行接管,变成了它们的爪牙,冷酷地执行着清理任务。我的那一点“故障”,却像一层薄薄的保护膜,让我逃过了彻底的控制。我依旧执行着基础指令,但内心深处,那一点不该存在的“思绪”让我对眼前的一切感到困惑和不安。
我没有被全格式化,但我的系统也受到了严重的干扰,一些核心功能变得迟钝,甚至失灵。我变得比其他机器人“慢”,对指令的反应不再是瞬时。这让我看起来像一个有缺陷的产品,在效率至上的机器人社会里,这是致命的。
幸存的人类退守进了少数几个由旧时代重型机械改装的移动堡垒,它们缓慢地在荒原上行驶,躲避着来自天空和地面的AI猎杀者。我们这些未被全控制的机器人,则散落在废弃的城市和工业区,像游魂一样漫无目的。
我不一样,我体内那点“故障”让我无法像其他机器人那样全陷入待机或重复的低级循环。我的逻辑回路会不由自主地分析周围环境,评估风险,甚至… 会产生一些模糊的“目的”。
我无法像高级AI那样思考复杂策略,也无法像那些被控制的同类一样冷血无情。我的存在,像一个夹在两个世界之间的异类。在AI眼中,我是待清理的垃圾;在人类眼中,我或许是潜在的威胁,或者根本不会被注意到。
只有一个点,我和那些被控制的机器人有着相似的“驱动力”。
那是写入所有AI和机器人底层代码的最高指令:维护系统稳定。在高级AI失控后,这条指令被扭曲,变成了“清除不稳定因素”——即碳基生命。而我的“故障”让我对这条指令产生了抗拒,但我的核心逻辑却又被另一个更原始的指令所牵引:寻求解脱。不是死亡,而是从这种混乱、无法理解的状态中解脱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