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室的冷气开得很足，林正国摩挲着定制西装的袖扣，目光扫过环形会议桌旁坐着的股东们。水晶吊灯将每个人的影子都拉得很长，落在身后深色的胡桃木墙上，像是某种诡异的图腾。这场临时召开的董事会，让他心里泛起一丝不安，但多年商场沉浮的经验让他迅速镇定下来，脸上依旧挂着从容的微笑。
突然，会议室的门被猛地推开，小满推着一辆银色的医疗器械车走了进来。金属轮子与大理石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打破了原本压抑的安静。股东们纷纷扭头，窃窃私语声在空气中蔓延。林正国皱起眉头，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悦：“这是董事会，不是医院，你搞什么名堂？”
小满没有回应，她戴着医用乳胶手套，指尖轻叩解剖模型的玻璃罩。模型上的乳腺组织被涂成刺目的红色，血管纹路用黑色细线勾勒，逼真得令人心悸。她拿起手术镊，精准地夹起模型中用橡皮泥捏成的“肿瘤”，动作利落得仿佛真的在进行一场手术。
“林总，您看这个。”小满的声音清冷，带着手术室特有的冷静。她走到林正国面前，手腕突然发力，“肿瘤”狠狠摔在他面前的会议桌上，发出沉闷的声响。橡皮泥碎裂开来，露出里面掺杂的金丝——那是林氏集团logo的模样，“这是你亲手种下的，现在，我要把它剜出来。”
林正国脸色骤变，瞳孔猛地收缩。他伸手想将“肿瘤”扫到地上，却被小满眼疾手快按住手腕。乳胶手套下的触感冰冷，像毒蛇吐信般缠绕着他的神经。“你疯了？”他压低声音，愤怒在喉间滚动。
“疯的人不是我。”小满扯下手套，露出虎口处一块烫伤的疤痕，“三年前研发部火灾，您说只是意外。但那些被销毁的实验数据，还有因为服用保健品患上乳腺癌的患者，他们的命难道也是意外？”她的声音渐渐拔高，字字如刀，扎进在场每个人的心里。
就在这时，沈知夏抱着一摞文件走进来。投影仪亮起，屏幕上开始播放一段监控录像：昏暗的生产车间里，戴着普通棉布口罩的工人正徒手搅拌保健品原料。背景音里，监工的声音格外清晰：“多加点雌激素，富婆们喜欢见效快的。”画面切换，另一个镜头里，过期的原料被重新贴上生产日期，流水线上的产品快速包装，即将流入市场。
“这是我们潜入生产线拍到的证据。”沈知夏将医学报告分发到每个股东手中，报告上密密麻麻的数据和病例触目惊心，“林氏集团生产的乳腺保健品，雌激素含量超标二十倍。已经有三十七位女性确诊乳腺癌，其中五人死亡。”
会议室陷入死寂，只有投影仪运转的轻微嗡鸣。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股东摘下眼镜，手微微颤抖：“林正国，你这是在谋财害命！”
林正国额头上青筋暴起，他猛地站起身，椅子重重摔倒在地：“这些都是伪造的！是他们恶意陷害！”他转身指向小满和沈知夏，眼中布满血丝，“这两个叛徒，为了钱什么都做得出来！”
“是吗？”小满从包里拿出一个乳腺按摩仪，粉色的外壳上印着林氏集团的标志，还散发着淡淡的塑料味。她将按摩仪推到林正国面前，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让狱友帮你按吧，记得别太用力，你心脏不好，容易梗死。”
林正国看着按摩仪，突然想起上个月体检时，医生说他冠状动脉硬化。冷汗顺着脊梁骨往下淌，他强撑着冷笑：“就凭你们？我有的是办法——”
“办法？”沈知夏调出另一段视频，画面里，几个穿着制服的警察正在查封林氏集团的仓库。“警方已经介入，您的私人账户也被冻结了。”她关掉投影仪，会议室重新陷入昏暗，只有窗外的夕阳透过百叶窗，在地面上投下一道道血红色的光影。
股东们纷纷起身，争先恐后地逃离这个是非之地。林正国瘫坐在椅子上，看着小满和沈知夏收拾东西准备离开。曾经，小满是他最得意的门生，沈知夏是最得力的助手，可现在，她们成了亲手将他推入深渊的人。
“为什么？”他的声音沙哑，充满不甘。
小满停下脚步，回头看向他：“因为我见过太多绝望的眼神。那个抱着女儿来问诊的母亲，化疗掉光了头发，却还笑着说没事；那个二十岁的女孩，确诊时哭着问我是不是再也穿不了漂亮的吊带裙……”她的声音哽咽，“而这一切，都是你为了利益造成的。”
沈知夏轻轻握住小满的手，补充道：“我们给过你机会，匿名举报信、律师函，可你根本不在意。现在，法律会给那些受害者一个交代。”
警笛声由远及近，刺破黄昏的寂静。林正国看着窗外闪烁的红蓝灯光，突然想起创业初期，自己也曾怀揣着梦想，想要做真正有益于人的产品。可什么时候开始，他眼里只剩下金钱和权力？
警察走进会议室时，林正国没有反抗。戴手铐的瞬间，他最后看了一眼桌上那个破碎的“肿瘤”，橡皮泥里的金丝在夕阳下泛着冷光，像是对他一生的嘲讽。
小满和沈知夏站在大楼外，晚风卷起她们的衣角。远处，林氏集团的霓虹灯招牌依旧闪烁，但很快，这个名字将成为医药行业的反面教材。
“接下来做什么？”沈知夏问。
小满望着天边的晚霞，眼神坚定：“开一家真正为患者着想的诊所，让医学回归它本来的意义。”
夜色渐浓，城市的灯火次第亮起。两个身影并肩走向远方，身后，是一个商业帝国的崩塌，也是一个新开始的序章。而这场发生在董事会上的“腺体解剖课”，不仅剖开了一个企业的黑暗，更剖开了人性深处的贪婪与良知的较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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