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空洞的霉斑在偷来的霓虹灯管下发酵成星图。宋亚轩咬着马嘉祺的工装背带,用洛阳铲形状的冰粉勺往对方锁骨凹槽里浇红糖水。这是他们发明的止痛偏方——用磁器口最甜的冰粉浇灌伤口。
"豫剧戏子。"宋亚轩突然用威海话骂他。马嘉祺后腰的月牙淤青卡在通风管漏下的光斑里,随呼吸起伏像条挣扎的黄河鲤鱼。昨夜他在工地卸货时被集装箱角划伤,此刻正用冻疮膏在宋亚轩左肩胛骨画黄河流域图。
"你山东人舌头带海蛎子壳?"马嘉祺反手扣住他握勺的手腕。冰粉颤巍巍晃动,映出两人扭曲的倒影,像嘉陵江面被货轮劈开的波纹。宋亚轩突然俯身舔掉他耳后凝结的石灰粉,咸涩味让他想起威海渔港晒裂的盐垛。
霓虹灯管突然爆出电路故障的嘶鸣。紫红色光影中,马嘉祺看见宋亚轩正用硬币在防空洞墙面刻字,最新一句是《亚洲铜》的残章:"我们把在黑暗中跳舞的心脏叫做月亮"。硬币与水泥墙摩擦迸溅的火星,落在他昨夜被钢管砸肿的脚踝上。
"过来。"河南少年扯断两截网线绑住晃动的灯管。他沾着机油的手指划过山东人肋间的省份疤痕,在"鲁K"与"渝"交界处停下。那里有他用工地石灰点出的郑州二七塔坐标,此刻正被宋亚轩的汗浸成浑浊的奶白色。
疼痛来得猝不及防。宋亚轩咬碎含在舌底的止疼片,苦味在齿间炸开的瞬间,马嘉祺突然往他嘴里塞了颗酒酿圆子。糯米混着醪糟的甜烫过溃疡伤口,他尝到对方拇指结痂的血味。
"重庆人叫这个'水上漂'。"马嘉祺用豫剧念白说着,把冰粉碗扣在渗水的墙缝上。月光穿过碗底的牡丹花纹,在他们小腿淤青处印出摇曳的暗影。宋亚轩发现这个河南人连伤口都带着中原大地的规整——胫骨上的擦伤是陇海铁路的走向,手背烫痕是洛阳牡丹的轮廓。
凌晨三点的便利店像艘搁浅的船。宋亚轩用最后两枚硬币买下过期的关东煮,萝卜块吸收着所有汤底的苦涩。马嘉祺正对着雾蒙蒙的玻璃哈气,用河南口音的重庆话教他骂人:"宝批龙,你龟儿脑壳有饼蹦。"
白雾在玻璃上晕开时,宋亚轩突然抓住他小指:"你闻,海风来了。"马嘉祺转头看见这个山东少年正对着关东煮的蒸汽深呼吸,睫毛沾满潮湿的星辰。便利店冷柜的嗡鸣声中,他偷偷把镇痛贴剪成威海卫地图的形状,贴在对方尾椎被焊条烫伤的位置。
回防空洞的路上起了大雾。宋亚轩用手机照明灯扫描码头废弃的集装箱,光斑停驻在某扇铁门的锈迹上——那是他用硬币刻的微型胶东半岛。马嘉祺突然背起他冲进浓雾,工装裤口袋里199枚硬币叮当作响,像黄河流凌时碰撞的冰碴。
"宋亚轩。"河南少年第一次用标准普通话叫他,"等集齐三百枚,我们熔条铁索捆住夕阳。"背上的人没说话,只是把冰粉勺卡进他后颈的伤疤凹槽。月光突然刺破云层,他们看见彼此的影子正被钉在千厮门大桥的钢索上,随江风晃成两具青铜编钟。
防空洞深处传来野猫的呜咽。马嘉祺用体温烘着宋亚轩被江水泡胀的伤口,突然哼起改编的豫剧唱词:"曹孟德追不上嘉陵江的雾哟,关云长斩不断山东来的风......"怀里的少年在药效中昏沉,齿间还咬着半枚牡丹硬币,1999年的国徽图案已在他舌尖印出模糊的淤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