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柳总管说得对，这里确实有错。张绣娘，既然认不得自己的错处，便收拾东西离开吧。"

这个处罚太重了！我连忙求情："少东家，张姐姐只是一时气话，绣技却是很好的，请您再给她一次机会。"

少东家看了我一眼，眼神复杂。

"既然柳总管求情，那就罚你半月工钱，好好反省。"

张绣娘连连磕头："多谢少东家开恩，多谢柳总管。"

二十

张绣娘的事情过后，铺子里的绣娘们对我更加敬重了。

连张绣娘也变得恭敬起来，不再有半句怨言。

这天下午，少东家叫我去后院的书房。

我忐忑地去了，不知道他找我做什么。

少东家坐在书桌前，面前摊着几封信。

"坐吧。"他指了指一旁的椅子。

这是我第一次被允许在他面前坐下，我有些拘谨。

"你代替我回信。"他把其中一封推给我。

我接过来一看，竟然是那位富家小姐的家书，内容是询问少东家可有意联姻之事。

"少东家，这……这恐怕不妥？"我不知所措。

"有何不妥？你是绣坊总管，现在帮我处理些杂事也在情理之中。"

我只好拿起笔，问："少东家想回什么？"

"就说钱某近期无意成家，请陆家另择良婿。"

我写下这句话，又问："还有别的吗？"

"没了。"

信很快写好，我递给他过目。

他看了看，满意地点头："你的字也不错。"

我不好意思地低头："是娘教的。"

"你很像她吧？"少东家突然问。

"嗯，大家都说我像娘。"

"她一定是个很好的人。"

"是的，娘很好。"我的眼眶有些湿润，"少东家，您为何突然问起这个？"

他看着窗外，轻声说："我的母亲，我也很像她。但我记不清她的样子了。"

这是少东家第一次和我说起他的家事，我不知道该如何接话，只能安静地听。

"她去世的时候，我才六岁。父亲很爱她，至今不愿再娶。"

"所以您也……"

"嗯，我不想成亲。"他说这话时，神情很淡然，"铺子是我的全部。"

我心里突然涌起一阵酸楚，原来少东家心里早有决定，难怪他对那位富家小姐毫无兴趣。

二十一

冬天到了，铺子里开始忙着准备年货。

我设计了一批新的花样，都是些吉祥喜庆的图案，很受顾客欢迎。

少东家最近常来绣坊，看我们的进度，有时也会指点几句。

每次他来，我都会不由自主地紧张，生怕出什么差错。

其他绣娘都笑话我："总管也会怕少东家？"

我只能笑笑，没说出心里话。

这天，少东家又来了，身后还跟着一个老者。

"这位是京城来的鲁大师，精通各种绣法，你们要好好请教。"少东家介绍道。

鲁大师看起来六十多岁，面容慈祥，眼睛却很锐利。

他看了我们每个人的绣品，最后在我面前停下："你的针法很特别，不像是正统绣法。"

"是的，大师。"我低头回答，"我娘教的，她说是祖上传下来的，叫'山水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