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纤婉的指节轻叩檀木梳妆台，宅院深处绣帘随风轻摇。

"皖家三小姐，真如泥沼里臭烘烘的莲藕。"

传言如是，恶毒诛心，我自有耳闻。

皖家姐妹生得一模一样，却是命途颠倒。

大姐皖清烟，珠玉盛名，才华溢出；二姐皖清茗，诗才飞扬，举案齐眉；到了我皖清淮这里，便成了"鹤尾"——一个多余的落点。

同是皖家血脉，为何差距竟如此之大？或许是因为，我生来就无法如常人般感知热度。不知热冷，人人叹我是无福之命。

父亲大人曾将滚水浇在我手背上，看我面不改色，嘴角微颤，从此再未正眼看过我。仿佛我是什么不祥之物，是皖家血脉里的污点。

"清淮，别在院子里傻坐了，赶紧去收拾东西。"二姐皖清茗走过来，面色凝重。

"怎么了？我又做错什么了吗？"我本能地问道。在皖府，我已习惯了被责难。

二姐叹了口气："今日圣旨到了，赐婚皖家小姐与那位..."她的声音突然压低，"与寒王裴筑。"

我愣了愣。那位寒王，传闻中冷酷无情，朝堂争斗中身负重伤，被贬至边境三年。今年才被召回京城，却依旧是众人避而远之的对象。据说，他府中进去的婢女，没几个能撑过一个月。

"所以...父亲要我替嫁？"

二姐面露难色："父亲已经决定了，说大姐是要留着和国舅之子结亲的，而我..."

我点点头，理所当然。皖家才女是要配天之骄子，而我这个无用的、不会感觉热痛的怪物，自然是要去填补那个无人愿去的深渊。

"我明白了，我这就去收拾。"我平静地说道，仿佛谈论的不是自己的一生归宿。

二姐欲言又止，最终只是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清淮，你..."

"没事的，二姐。"我微笑，"皖家不需要我，或许寒王府会需要我吧。"

父亲传唤我去书房时，我已经换好了一身素色衣裙。走进书房，父亲正在看一本文集，听见动静连头都没抬。

"清淮参见父亲。"我行礼道。

"嗯。"父亲淡淡应了一声，放下书卷，才抬眼看我，"你知道为何传你来了吧？"

"女儿知道，父亲要让女儿代替大姐嫁给寒王。"

父亲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尴尬，随即恢复了威严："清淮，这不是为父的本意。只是你大姐的婚事关系到皖家与国舅之间的联姻，你二姐又已有了人选..."

这些话，我听了十几年，早已背得滚瓜烂熟。在皖家，我永远是那个被放弃的选项。

"女儿明白，女儿愿意。"我微微低头，垂下眼帘，掩盖住眼中的黯然。

父亲怔了怔，似是没想到我如此爽快地答应。他清了清嗓子："那好，明日便是出嫁之日了。你...多保重。"

多保重。这是父亲第一次对我说这样的话，虽然只是客套，却也让我心中微暖。

"父亲，"我突然开口，"女儿有一个请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