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抚摸着梦云送来的锦盒，睨视着跪倒在地的宫女，嘴角弯起一个冷冽的弧度。
"娘娘，这是从北境送来的玉露丸，据说可以除去脸上所有伤痕。"
我轻笑着打开盒子，那晶莹剔透的药丸散发着异香，勾起我一段不愿触碰的回忆。
"那日在城墙上，你可曾见到我脸上有伤？"我的声音不冷不热，拇指却在玉露丸上缓缓摩挲。
梦云顿时面色苍白，伏地更深："奴婢不敢。"
"起来吧，"我将玉露丸放入口中，余味苦涩，"只是这药，不是给我准备的，对吗？"
梦云颤抖着起身，眼中噙着泪水。我并不在意她的忠诚属于谁，只是好奇，当年那个在宫墙下用泥巴砸我的少年，如今已贵为镇北将军，为何还记得我这个曾让他家破人亡的敌人。
我披上狐裘大氅，踏入雪夜。宫灯昏黄，映照着凝结的寒霜与我心中的荒漠。五年了，自从我从北狄归来，与傅云归成婚，做了这南陵国的皇后，我便知道，镇北将军总有一日会兴兵南下，将昔日血海深仇一并清算。
傅云归收养了我，让我恢复了尊贵的身份，替我报了家仇。可我知道，他留我在身边，不过是将我这颗弃子重新放回棋盘，等着下一盘更大的博弈。
天空飘起雪花，在我脸颊融化。我忽然想起那个被我亲手推入湖中的男孩，和他眼中透出的刻骨恨意。
"秦妤，你在做什么？"身后传来傅云归温和的声音。
我转身，面对这个救我于水火的男人，他眼眸深邃如古井，永远看不透他真实的想法。
"王爷怎知我在此处？"我嘴角微勾，语调轻松。
"我知道你的一切，自十年前将你从集市上带走的那一刻开始。"他靠近，指尖轻抚我脸颊，动作轻柔得像安抚受惊的小兽。
十年前，我还是秦国长公主，父王宠爱，母妃娇纵，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谁能想到一夜之间，周王朝灭了我满门，将我变成阶下囚，囚禁在最阴冷的地牢里。
是傅云归救了我，带我逃出生天，却在北狄蛮荒之地断了我的退路。
"周崇寒的信使已至边境。"傅云归忽然道。
我心中一颤，面上却不露半点惊慌："周将军远在千里，何以遣使来此？"
"太后不日将下懿旨，令你北上和亲，以保两国和平。"傅云归将一块温热的手炉塞进我掌心，"你可愿意？"
我望着远处高耸的皇宫，十年蛰伏，就是为了复仇。想到当年那个在我面前跪地求饶的周家少年，如今已成为让南陵国闻风丧胆的镇北将军，我便忍不住想知道，他会如何对待这个曾让他家族灭门的仇人。
"臣妾从不违抗王爷的意思。"我低下头，眼中闪过一丝冷光。
"不必总是这般小心翼翼，"傅云归叹息，"十年来，你我早已不是主仆。"
我知道他对我有别样的情感。在北狄那三年，若非他庇护，我早已命丧黄泉。赎回我的秦国血脉，扶我登上南陵皇后之位，所有人都以为他是因爱而为，只有我知道，他的眼中从不曾有过爱意，有的只是算计与谋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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