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涌

晨光刚爬上窗台，林言就听见厨房传来刻意压低的抽气声。他翻身坐起，透过虚掩的门缝看见沈暮正用冷水冲洗被油溅到的手背，衬衫下摆歪歪斜斜地塞在牛仔裤里，后腰隐约露出一块医用胶布。

"醒了？"沈暮察觉到动静，迅速将手藏到身后，转身时已经换上招牌笑容，煎锅在灶台上滋滋作响，"今天尝试了新配方，美式松饼配焦糖酱！"他端着餐盘走进卧室，发梢还沾着昨夜便利店兼职蹭到的面粉，袖口下隐约可见新鲜的抓痕。

林言接过盘子，目光扫过对方领口扯开的第一颗纽扣。昨夜三点他起夜喝水，看见沈暮蹲在消防通道里，手机屏幕的冷光照亮他苍白的脸，指间夹着的香烟明明灭灭。

此刻那人却像个不知疲倦的小太阳，用叉子戳着松饼演示摆盘技巧，手腕上的旧手表停在七点二十——那是他典当名贵腕表后换来的二手货。

心理咨询室的时钟指向十点整，林言盯着屏幕里不断变化的虚拟人物表情。"请判断画面中人物的情绪。"心理医生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画面里的虚拟人物扬起嘴角，可林言只觉得那笑容刺眼——和沈暮平日里的笑如出一辙，却辨不清真假。测试结果再次显示"情感识别准确率未提升"，他攥紧手心，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地铁早高峰的人潮里，沈暮踮脚抓住扶手，后颈的退热贴被高领毛衣堪堪遮住。

林言不动声色地侧身挡住他，看着少年手机屏幕亮起又熄灭，十几条未读消息里夹杂着"最后通牒"的红色警示。"晚上要不要去看新上映的科幻片？"沈暮突然转头，睫毛在眼下投下细碎的阴影，"听说特效超震撼。"

林言望着那张熟悉的笑脸，却想起诊疗室里冰冷的评估报告，心里泛起一阵无力感。

深夜的书房，林言对着最新的诊疗报告出神。虚拟现实情感测试里，他依然无法分辨沈暮伪装的笑容与真心。

键盘敲击声突然从客厅传来，他悄悄推开房门，看见沈暮蜷缩在沙发里，电脑屏幕上密密麻麻的债务清单刺得人眼疼。少年揉着太阳穴吞下药片，喉结滚动时脖颈青筋暴起，却在听见脚步声的瞬间迅速合上电脑。

"这么晚还不睡？"沈暮举起易拉罐晃了晃，啤酒泡沫溅到手背的创可贴上，"在研究新游戏，带你上分？"他笑得眉眼弯弯，全然不顾黑眼圈已经遮不住。林言走近时，闻到他身上混着消毒水和廉价香烟的味道——那是他白天在医院做护工留下的气息。

晨光再次洒落时，林言装作熟睡。沈暮轻手轻脚走进房间，带着薄荷味的指尖拂过他额头。林言突然翻身将人压在身下，吻落在对方锁骨处的创可贴上。沈暮的身体僵了一瞬，随即伸手环住他的脖颈，林言在喘息间笑着问："今天这么主动？

“情到深处嘛~”沈暮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