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暗涌的背叛
密道出口隐藏在黎家后山的一片竹林中。铁心拨开最后一道藤蔓时，夕阳的余晖刺痛了她的眼睛。莞莞在她身后踉跄了一下，铁心立刻转身扶住她。
"没事吧？"铁心注意到莞莞的脸色仍然苍白，眼下的青黑更重了。
莞莞摇摇头，水晶笛在她腰间泛着微光："契约刚刚成立，力量还不稳定..."她突然警觉地抬头，"有人来了！"
铁心迅速拔剑，将莞莞护在身后。竹林沙沙作响，一个熟悉的身影跌跌撞撞地冲了出来——是西门孝，他的铠甲上满是伤痕，左臂不自然地垂着。
"西门孝？"铁心没有放松警惕，"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铁心！黎欲莞！"西门孝气喘吁吁地停下，脸上写满了惊恐，"快走！北冥雪她...她是叛徒！"
莞莞的手指猛地攥紧了铁心的衣袖。铁心眯起眼睛："证据呢？"
"她偷袭了问天！"西门孝扯开衣领，露出一个发黑的掌印，"这是神农尺留下的伤...只有她能造成这种伤口。我拼死逃出来找你们..."
莞莞突然上前一步："南宫问天现在在哪？"
"皇宫地牢...北冥雪控制了女帝，正在准备某种仪式..."西门孝痛苦地咳嗽几声，"她说需要...音律师的血..."
铁心感到莞莞的身体瞬间绷紧。她不动声色地挡在莞莞前面："我们怎么相信你不是在设陷阱？"
西门孝愣了一下，随即苦笑："铁心，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多疑了？"他艰难地从怀中掏出一块玉佩——那是南宫问天从不离身的信物，"他让我交给你们...说你们会明白。"
莞莞接过玉佩，手指在上面轻轻摩挲。突然，玉佩发出微光，投射出几个模糊的字样："月影阁...真相..."
"是问天的笔迹。"铁心确认道。她转向西门孝："你的伤需要处理。"
"没时间了！"西门孝急切地说，"北冥雪要在今晚月圆时完成仪式！我们必须——"
他的话戛然而止，双眼猛地睁大。一截染血的剑尖从他胸口穿出。
"必须什么？"北冥雪的声音从竹林阴影中传来，"必须去送死吗？"
西门孝缓缓倒下，露出后面手持染血神农尺的北冥雪。但与平日温婉的形象不同，此刻的她眼中泛着诡异的紫光，周身缠绕着黑色雾气。
"北冥雪..."铁心将莞莞推到身后，剑尖直指曾经的同伴，"为什么？"
北冥雪——或者说占据北冥雪身体的东西——歪了歪头："三百年了，音律师一族还在阻挠我们。"她的声音时而像北冥雪，时而变成某种嘶哑的低语，"当年黎家先祖封印了我们，现在她的后裔又想净化蚀界兽？"
莞莞从铁心身后走出，水晶笛已握在手中："你们是...虚空族？"
"聪明的小丫头。"北冥雪诡异地笑着，"可惜太晚了。皇宫的蚀界兽已经觉醒，只要再得到你的血，封印就将彻底破碎！"
她突然挥动神农尺，数十根毒藤破土而出。铁心挥剑斩断近身的藤蔓，但更多的朝莞莞袭去。
"莞莞！"
莞莞已经举起水晶笛。一个清越的音符响起，毒藤瞬间化为齑粉。但她的脸色也更苍白了，身形摇晃了一下。
"契约还不稳定，强行使用力量会反噬哦。"北冥雪嘲笑道，双手结出一个复杂的手印，"让我看看你能撑多久？"
地面开始剧烈震动，三个巨大的黑影从她身后升起——是被完全控制的蚀界兽，它们通体漆黑，眼中跳动着紫色火焰。
铁心感到莞莞的手搭上她的肩膀。一股暖流涌入体内，她看到自己的剑亮起蓝金色光芒。
"一起上。"莞莞低声道，声音里不再有犹豫。
铁心点头，两人同时冲出。蚀界兽喷吐出腐蚀性黑雾，铁心剑光如练，每一击都精准地劈开雾团。莞莞在她身侧吹奏着水晶笛，音波形成保护屏障，同时干扰着蚀界兽的行动。
北冥雪冷笑一声，神农尺突然变形延长，如鞭子般抽向莞莞。铁心旋身挡下这一击，但第二鞭紧随其后，在她左肩留下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铁心！"莞莞惊呼。
"专心对付蚀界兽！"铁心咬牙道，剑势丝毫不乱。
莞莞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她突然改变旋律，笛声变得尖锐高亢。三个蚀界兽同时发出痛苦的嘶吼，动作变得迟缓。
"没用的。"北冥雪狞笑，"它们已经被彻底污染，你的净化之力——什么？！"
她震惊地看到，蚀界兽身上的黑色开始褪去，露出底下银蓝色的本体。莞莞的笛声越来越急，鲜血从她的鼻孔和耳中渗出，但她没有停下。
铁心感到契约传来剧烈的波动——莞莞在透支生命！她不顾一切地冲向少女，但北冥雪拦在了中间。
"想都别想！"北冥雪的神农尺直刺铁心咽喉。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蓝光从天而降，将北冥雪击退数步。南宫问天手持天晶剑落在铁心身旁，脸色苍白但目光坚定。
"问天？你不是..."铁心惊讶道。
"被关在地牢？那是为了引她露出真面目。"问天快速解释，"西门孝没事，他在安全的地方。"
北冥雪——或者说附身她的虚空族——发出愤怒的尖叫："愚蠢的人类！你们根本不明白自己在对抗什么！"
问天没有理会，转向正在净化蚀界兽的莞莞："需要多久？"
"三分钟...但她撑不了那么久！"铁心看到莞莞已经跪倒在地，仅靠意志力维持着笛声。
问天点头："我去拖住她。铁心，莞莞就交给你了。"
他挥剑迎向北冥雪，天晶剑与变异的神农尺碰撞出刺目的火花。铁心则冲到莞莞身边，一手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体，另一只手握住剑柄。
"以守护者之名..."铁心低声念道，剑身上的纹路亮如白昼，"分担吾之契约者的痛苦！"
契约纹路从她右臂蔓延至全身，形成一张发光的网。莞莞的痛苦立刻减轻了些，但她仍虚弱地摇头："不行...这样你也会..."
"闭嘴，专心净化。"铁心将她搂得更紧，"我们说好的，互相保护。"
莞莞的蓝眼睛中泛起泪光，但她重新举起水晶笛。这次的旋律更加柔和，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蚀界兽身上的黑色迅速褪去，最终化为三团纯净的蓝光。
"不！！"北冥雪发出不甘的怒吼，紫光从她七窍中溢出，"你们阻止不了虚空降临！女帝已经——"
问天抓住她分神的瞬间，天晶剑刺入她胸口。但剑锋在触及心脏前硬生生停住。
"问天！她已经被附身了！"铁心喊道。
"但她还是北冥雪！"问天痛苦地挣扎着，"一定有办法分离它们..."
莞莞虚弱地抬起手："我...可以试试..."
她吹出一个悠长的单音。水晶笛的光芒笼罩了北冥雪，她体内的紫光开始剧烈挣扎。随着笛声持续，一道半透明的紫影被硬生生扯出北冥雪的身体！
"音律师！！！"紫影发出刺耳的尖啸，"虚空之主不会放过你们的！"
问天立刻调转剑锋，天晶剑将紫影一分为二。影子的尖叫声戛然而止，化为黑烟消散在空气中。
北冥雪像断了线的木偶般倒下。问天接住她，急切地检查脉搏："还活着...但很虚弱。"
莞莞的笛声终于停止，她瘫软在铁心怀里，连呼吸都变得微弱。铁心惊恐地发现，莞莞的黑发中竟然出现了几缕刺眼的银白。
"反噬..."莞莞气若游丝，"没关系...休息就好..."
铁心紧紧抱住她，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别睡...看着我，莞莞！"
问天迅速检查了两人的状态："契约分担了部分伤害，但她的生命力透支太严重。必须立刻回皇宫，那里有治疗设备。"
他背起昏迷的北冥雪，铁心则小心翼翼地将莞莞抱起。少女在她怀中轻得像片羽毛，呼吸微弱得几乎察觉不到。
"坚持住..."铁心在她耳边低语，声音是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我们还没吵完架呢..."
莞莞的睫毛微微颤动，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无力地抓住了铁心的衣领。
夕阳完全沉入地平线，第一颗星星在暮色中亮起。三人带着两位伤员，沉默地向皇宫方向赶去。铁心低头看着怀中苍白的脸庞，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什么叫恐惧。
她不知道皇宫里还有什么等着他们，不知道女帝是否真的被控制，更不知道莞莞能否挺过来。但有一件事她无比确定——无论面对什么，她都不会再松开怀中这个倔强少女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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