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马车里只有小川叽叽喳喳的说话声，季墨琰和我都沉默不语。直到回到侯府，将小川交给奶娘照顾，季墨琰才在庭院中叫住了我。
"你可有不满？"他忽然开口。
月光下，他的轮廓分明得如同刀刻，眉眼间全是冷峻。
我摇摇头，"只是没想到将军会突然带回一个孩子..."
"他是我幼弟的骨血，幼弟战死沙场，临终前托我照顾他的遗孤。"季墨琰语气沉稳如山，"若你不愿抚养，我可另安排他住处。"
望着他冷硬如铁的面容，我忽然理解了什么，轻声道："将军放心，我会把小川当作自己的孩子抚养。"
季墨琰盯着我看了片刻，似乎要看穿我的真心实意，终于微微点头，"多谢。"
说罢，他转身离去，背影如松，却又透着一丝我从未发现的疲惫。
那一刻，我似乎看到了那个冷硬外表下的另一面——一个失去兄弟，独自扛起责任的男人。
从那日起，我开始认真教导小川读书识字，料理他的生活起居。这个聪明伶俐的孩子很快就与我亲近起来，每日清晨必来我房中请安，晚上也要我讲故事哄他入睡。府中下人见状，对我的态度也越发恭敬起来。
慢慢地，季墨琰回府的次数也多了起来。虽然他很少与我说话，但每次都会询问小川的学习情况，有时甚至会在书房亲自教导他武艺。
一日夜里，我辗转难眠，起身去园中散步，却意外看见季墨琰独自立在一棵老梅树下，手中捧着一盏青铜酒杯，神色肃穆。
"夫君？"我轻声唤道。
他似乎早已察觉我的存在，没有转身，只淡淡道："今日是家兄的忌日。"
我这才想起，季家老二确实是在三年前的今日战死沙场。
"家兄生前最爱饮酒，每次凯旋归来都要拉着我痛饮一场。"他的声音低沉，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如今，只剩我一人独饮了。"
我不知该如何安慰，只能轻声道："将军若不嫌弃，我可以陪您一起饮。"
他终于转过身来，月光下，那双始终冷硬的眼眸竟有一丝波动，"你会饮酒？"
"略懂一些。"我微微笑道，"我父亲说，将门女子也要懂些豪气。"
季墨琰盯着我看了片刻，从袖中取出另一只杯子，倒了半杯酒递给我，"尝尝看。"
那是一种极烈的酒，入口如火，直烧到心底。我强忍着不适一饮而尽，果然呛得连连咳嗽，眼中泛起泪花。
季墨琰似乎有些惊讶，伸手替我拍了拍背，"不必勉强。"
"没关系。"我抹去泪水，坚持道，"我想陪将军再饮一杯，就当是...敬您兄长在天之灵。"
那一夜，我们在梅树下静静对饮，没有多言，却似乎比过去三年加起来还要亲近几分。
从那以后，季墨琰虽然依旧不常回府，但每次回来都会带些小玩意儿给小川，偶尔也会给我带一些精致的物件——一支玉簪，一方丝帕，一盒上好的茶叶...虽不贵重，却是用心挑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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