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孩子,总能刷新我对语出惊人的认知。
我简明扼要地解释了我与他的关系。桑子越挠挠头,“是我误会了。之前听说波拉瑞斯半夜都会去幽会情人,今早他出面时又没有否认对他是否有爱人的询问。怪我,居然听信旁人没有根据的猜测。”
我表示会针对判断力反映问题。桑子越顿时垮下脸,连连保证他不会再听八卦了。
我不做理会,目光穿越人群聚焦到他身上,完整地听完了他的讲说。很短,不过六七句话,却足够令全场哗然。他选择了一条完全区别于家族传统的路。这下,有人欢喜有人忧了。
我去会场外等他。他全然没有一副成为别人眼中钉的自觉,挥退他人,雀跃地跑来挽起我胳膊,为午餐及下午的行程做提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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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领我登上天文台。
面对杂乱的桌面地面,他显得有些窘迫,手忙脚乱地把物件都堆到角落去,在中心腾出一片落脚地。
他伸手按下控制台的铜制开关,齿轮咬合的轻响在寂静的天文台中格外清晰。
“瞧!”
穹顶的灯光倏然熄灭,黑暗如潮水漫过。下一秒,无数星子自头顶飞散开来。星轨如银砂倾泻,在圆弧形的穹顶上缓慢旋转。
整个银河在他睫毛上流淌,冷光映得他侧脸近乎透明。
我脑中忽地闪过一个念头。
他是银河遗落的星。
璀璨,骄傲,熠熠生辉。
但这颗星星与其他星又有所不同,他并不冷冽,他投下的目光总是饱含情感,蕴含着真挚的情意。
他轻声低语。“这是我们一同看过的那片星空。”
“十三年前,你把我带回家。我第一次登上天文台,第一次通过望远镜那么细致地观察星星。”
“你告诉我,‘北辰’的释意。”
“坚毅,希望和方向。”我答道,“你确实变得独特而优秀了。”
他闭上眼,嘴角浮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微笑。“如果真是这样就太好了。”
他看了眼时间,开始仔细调试天文望远镜。“现在还早,看不到星星,但我们可以看点别的。”
我接手调试,“太阳可没那么好看。”
“怎么会呢!”他立即反驳,遥望远处于云霭中层层降落的太阳。它已将最炽热的能量发射,现在正拖着疲惫的身躯一步步走向天际。
“黄昏的太阳是最温柔的。那天边的橙有抚慰人心的力量。”他眼底清晰地映照着我的身形,语调认真地像是虔诚的信徒在向他的神明发誓,“阿落,你的头发上流淌着最浓郁的阳光,你是世间最温暖的颜色。”
我无法准确描绘出心里是什么感受。胸腔中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躁动,让全身都沸腾起来。
我们留下了这一天夕阳的模样。看着他封存数据时那珍重的样子,我想多年后我们依旧能抚摸此刻的温度。
——如果我们还能有‘未来’的话。
趁他整理数据,我收拾起角落的杂物。大多是些金属和木制的零件,看来他经常独自在这里做些东西。不过,只见零件却不见成品,不知道他用在哪里了。
一只劲瘦的手突然闯入我视野,拿走我手中把玩的齿轮丢进工具箱,“走走走,去下一处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