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怎么了？您想说什么？"我俯下身，耐心地等待着。

"水......"他终于挤出一个字。

我连忙拿起床头的水杯，帮他喝了几口。他咽下水后，轻轻点了点头，这是他表达谢意的方式。

这小小的进步让我心里有些欣慰。刚开始照顾他时，他甚至不愿意让我靠近他的床边。

就在这时，养老院的院长——我们私下里都叫他"秃子"的中年男人推门而入。

"怎么还没给老人喂药？效率这么低？"秃子皱着眉头，不耐烦地说道，"还有十几个老人等着你呢！"

我没有回应，只是默默地把药递给李文山，看着他一粒一粒地吃下去。

秃子在养老院里劣迹斑斑，克扣老人们的伙食费，降低护理标准，甚至挪用家属给老人准备的营养品和保健品。但因为他是院长的远房亲戚，又会巴结领导，所以一直屹立不倒。

"对了，公示栏看了吗？下周有上级检查，你负责把李文山这几个特护老人都收拾利索点，别给我丢脸。"秃子丢下这句话就走了，连门都没关。

我轻轻叹了口气，帮李文山擦了擦嘴角的水渍，然后去查看其他老人。

养老院的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平淡而又充满各种小摩擦。直到上个月，一个叫张德福的老人被送来了特护区，打破了这里的平静。

张德福今年八十二岁，曾经是一位中学校长，退休后一直跟老伴相依为命。半年前老伴去世，儿女们考虑到他一个人生活不便，就把他送到了养老院。

老人刚来的第一天，我就注意到他的精神状态非常差。眼神空洞，对外界几乎没有反应，身上还有一些不明来源的淤青。

"这老头可能有点痴呆，送来的时候家属说经常摔跤，你多注意点。"主管护士这样交代我。

但我在照顾老人多年的经验告诉我，事情没那么简单。那些淤青的位置和形状，不像是摔倒造成的，更像是被人用力掐或者打的结果。

"张爷爷，我来帮您洗洗脸。"我轻声说道，小心翼翼地用温热的毛巾擦拭他的脸颊。

张德福没有任何反应，只是呆滞地坐在那里，任由我摆弄。当我解开他的衣扣准备帮他擦身时，我惊讶地发现他的胸前和后背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淤青。

"这是怎么回事？"我心里一惊，连忙检查了他的其他部位，腿上、手臂上都有不同程度的淤伤。

我立刻向主管护士报告了情况，但她只是敷衍地说："老人皮肤薄，容易出现淤青，记录一下就行了，别大惊小怪的。"

不对劲，这绝对不对劲。我决定好好观察张德福的情况，并尽可能地照顾好他。

接下来的几天，我全心全意地照料张德福。我发现他虽然不说话，但对疼痛是有反应的。当我触碰到他的淤青处时，他会轻微地瑟缩或者皱眉。

我开始尝试着跟他交流，即使是单方面的。我会在给他洗漱时，轻声讲述今天的天气，养老院的花开了，或者厨房今天做了什么可口的饭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