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乾隆帝生辰盛典（肆）
金銮殿外，晨光初绽，琉璃瓦在朝阳下折射出璀璨的金芒，仿佛整个紫禁城都被镀上一层祥瑞的金箔。
紫禁城内早已披上了喜庆的红绸，廊柱上缠绕着龙凤纹样的金箔，宫灯高悬如星河垂落，朱红色的宫墙映衬着一片盛世气象，红绸锦缎自宫门延伸至御街，百姓夹道而立，争相瞻仰盛世之景。
乾隆帝寿辰之日的盛典，自寅时便已拉开帷幕，宫人穿梭如织，将御膳房的珍馐、礼部的贺礼、钦天监测算的吉时逐一安排妥当。
廊檐下的铜铃依数皆系上了金丝流苏，随风轻响，似在奏一曲贺寿之歌。
文武百官皆着朝服，列队于太和殿前，百官们身着朝服，朝珠在胸前晃动，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小燕子身着明黄绣凤朝服，腰间缀着乾隆帝特赐的碧玉腰带，鬓边缀着明珠步摇，眉目灵动如春水，与紫薇并肩立于皇子之列，两人时而耳语轻笑。永琪则身披金线蟒袍，神情庄重。
而尔康、尔泰、萧剑三人则位列百官之中，身着绛红官袍，腰间佩玉，目光却总是不自觉地望向各自的爱人。
晴儿因有孕在身，乾隆帝特许其在公主府静养，众人虽未见其身影，却皆知皇阿玛对其格外体贴。
小燕子悄悄向紫薇叹道：“晴儿嫂嫂，如今有孕，皇阿玛这般体贴，真叫人心暖。只是少了她，我总觉得宴席缺了一味甜香。”
辰时三刻，礼炮轰鸣九响，钟磬齐鸣，声震九霄，乾隆帝驾临。
乾隆帝身着十二章衮服，衮服上的日月星辰纹在宫灯下熠熠生辉，头戴嵌珠冕冠，十二旒垂落如银河倾泻。在十六名黄袍侍卫的簇拥下，他缓步踏入太和殿，每一步都踏着编钟奏出的吉乐节拍，龙袍上的九爪金龙仿佛随其步伐腾跃。
百官俯首跪拜，山呼万岁之声如浪潮迭起，连檐角的风铃都被这声浪震得轻颤。
外国使臣亦按序排列而站 其中大不列颠国的使臣班杰明尤为醒目。
他身着西洋礼服，金发碧眼，手持镶银国书匣，腰间悬着西洋宝剑，躬身行礼时姿态虽异，却透出恭敬之意。
使臣上前觐见时，班杰明以略显生涩的满语献礼：“恭祝乾隆陛下福寿绵延，我王特遣臣献上国书及西洋望远镜、航海星图及鎏金钟表，愿大清与我国永修睦谊。”
说罢，侍从便呈上礼匣，乾隆帝龙颜大悦，命内侍收礼，并赐锦缎百匹。
只见那望远镜筒身雕着天使浮雕，星图则以银粉绘出从未见过的星宿排列。小燕子最爱新奇之物，此刻目不转睛地盯着那西洋钟表。
齿轮转动间发出清脆声响，她忍不住掩唇轻笑，指尖在腿侧轻轻叩击，模仿那齿轮的节奏。
班杰明察觉目光，忽而扬起嘴角，朝她颔首致意，蓝眼珠里映着秋阳的暖光。
小燕子一愣，回以一笑，脸颊泛起微红，如秋海棠花瓣染露。
这细微互动被尔泰尽收眼底，他喉间一哽，醋意横生，袖中手指不自觉攥紧，掌心被捏出细微的汗渍。
朝贺毕，众人移步至乾清宫。
乾清宫内，金龙大宴已备，千盏宫灯点亮，烛芯皆以特制的檀香浸制，香气缭绕如云雾。
宴席绵延数十丈，每道菜品皆以金器盛着奇珍，雕花银碟间点缀珊瑚玛瑙，烛光映下，恍若琼瑶仙境。
南海燕窝羹盛于镂空金碗，羹面浮着三色花瓣；东海鲍鱼烩以金丝编成的金网罩覆住，掀开时热气裹着鲜香扑面；塞外鹿筋炖得晶莹剔透，入口即化；江南莲子羹则以冰裂纹瓷盏承装，莲子颗颗浑圆如珠……
宴席共有109道菜品，从凉碟到热肴，从山珍到海味，每一道皆由御厨耗费数月研配。
小燕子与尔泰同席而坐，她夹起一块蜜渍鹿肉递向尔泰，却见他眉峰微蹙，酸溜溜的说：“方才你瞧那洋人，笑得比这鹿肉还甜。”
小燕子噗嗤一笑，将鹿肉塞入他口中，肉汁溅在尔泰唇边，反添了几分憨态：“夫君这是醋坛子打翻啦？班杰明哪有你半分俊俏？我眼里心里，自始至终只有你一人。”
说完，她忽而倾身在他耳畔低语：“若你真吃味，今夜我便罚自己只陪你下棋，输了就替你研墨，赢了……便让你给我编个新花环，怎么样？”
尔泰耳尖发热，喉间闷笑，醋意霎时消散，反而偷偷在桌下握住了她的手，指节与她相扣时，竟觉掌心沁出一层薄汗。
宴至酣处，皇子们轮番起身敬酒。
永琪献上一柄翡翠雕龙酒壶，壶身蟠龙似要破玉而出；紫薇捧着一幅“福寿图”，画中松鹤延年，笔墨精妙，乃其连夜赶工而成；小燕子别出心裁，竟携着一只竹编灯笼，灯笼上缀满她亲手写的“寿”字，字迹歪斜却诚意满满。
乾隆抚须大笑：“你这丫头，总爱与旁人不同，倒也叫朕心头暖热。这灯笼虽质朴，却胜却千言万语。”
小燕子得了夸赞，得意地朝尔泰眨眼，尔泰摇头轻笑，眼底尽是宠溺。
忽然间听见丝竹骤起，殿外舞女鱼贯而入。
为首的舞姬身着霓裳，广袖翻飞如蝶，腰间缀着的银铃随舞步叮咚作响，身后百人踏鼓而舞，编排的是“四海升平”之舞。
舞阵中央忽现一巨型绸缎屏风，屏风上以金线绣出九州山川，舞女们穿梭其间，恍若山河在舞中流转。
小燕子看得入神，连筷子都忘了动，口中喃喃：“这舞竟比咱们的花灯舞还巧妙！”
尔泰轻轻戳她手臂：“再看眼珠子都要掉出去了，这舞哪有你跳的花灯舞有趣？上次你扮的兔儿灯，可是把整个御花园都照亮了。”
小燕子嗔他一眼，却忍不住笑出声，笑声清脆如银铃，引得邻席的紫薇几人侧目而笑。
宴席间，还有奇景。
只见殿侧特设一席，座中皆是白发老者。
这些老者皆是全国各地挑选而来的长寿之人，年岁最高者已逾百岁，须发皆白如银，脊背却仍挺直如松。
乾隆帝亲自起身离席，缓步走近，手中托着鸠杖与寿桃。鸠杖以紫檀木雕成，杖首刻着三足金鸠，象征长寿与祥瑞；寿桃则以纯金打造，桃面嵌着“福”“寿”二字。
乾隆俯身赐杖，温声道：“老者乃国之珍宝，鸠杖可助行，寿桃寓福泽，愿诸位松柏常青，岁岁安康。”
老者们颤巍巍跪谢，一位百岁老者喉间哽咽，颤抖着声音道：“老朽生于康熙盛世，今见乾隆圣德，实乃三生有幸。”
此言引得文武百官皆赞圣德，乾隆帝龙颜大悦，命御医为每位老者诊脉赠药，又赐绸缎良田。
小燕子望着这一幕，眼眶微湿，低声对尔泰道：“皇阿玛仁心至此，真乃百姓之福。”
尔泰揽她肩头，轻声说：“你最是心善，见不得老者孤苦。待日后咱们归隐，也筑一院舍，收容孤老可好？”
小燕子点头如捣蒜，脸颊飞红，尔泰见状，笑意更浓，指尖轻抚她鬓发。
赦免罪犯的旨意亦在此时颁下。
刑部尚书呈上名录，乾隆帝批阅数案。
有因饥荒盗粮的老农，有因护子误伤乡绅的妇人，亦有年迈体弱无力劳作的小吏……乾隆特赦一批罪轻者，以示仁政。
此举令殿中囚服之人叩首泣谢，连外国使臣亦惊叹于帝王之仁心。
随后，赏赐文武百官的金银玉器、绸缎良马依次分发，小燕子、尔泰、紫薇、尔康、萧剑五人皆得厚礼。
而晴儿的赏赐格外丰盛，除却常规的玉如意、珊瑚珠，另添了翡翠如意一对、紫参鹿茸等安胎珍品，乾隆帝特遣御医每日往公主府问诊，又命匠人赶制了嵌玉的婴儿摇篮，可见对其胎儿的珍重。
小燕子见状，悄声对紫薇道：“皇阿玛对晴儿嫂嫂的小宝贝这般上心，咱们可得多备些贺礼，待小宝贝出世，定要热闹整个京城！”
夜幕渐沉，宫灯渐亮，宴席转至御花园。
宫内外的戏台早已高高搭起，昆曲《长生殿》唱至“七月七日长生殿，夜半无人私语时”，台上杨贵妃的霓裳舞得满堂生辉；杂技吞火者口喷烈焰，火光映红半壁宫墙；傀儡戏则演着“八仙贺寿”，木偶手中皆捧着祥云般的贺礼。
杂技艺人抛掷火球，宫女太监们则涌入御街，与宫中的灯火连成一片。
小燕子拉着尔泰到了烟火台，她踮脚望着闪烁的火花，忽而叹道：“皇阿玛生辰，比过年还热闹！只是晴儿嫂嫂不能来，我总想着给她留盏最亮的烟火。”
尔泰将她鬓边被风吹乱的碎发拢至耳后，笑着说：“你呀，最心软。待晴儿诞下小宝贝，咱们定要备更大的宴席，到时让你点一千盏花灯，如何？”
小燕子眉飞色舞，正欲答话，忽闻身后传来轻笑，紫薇与尔康永琪携酒而来，几人便在花丛中席地而坐，谈天说地直至月斜。
萧剑忽而拔剑起舞，剑光如银蛇游走，引得远处巡逻的侍卫惊呼，小燕子拍手叫好，笑声惊起林间宿鸟。
子时，烟花骤绽。
万千火树银花在夜空绽开，映得紫禁城如白昼。
小燕子仰首望天，烟花碎屑飘落她发间。
尔泰忽而握住她手，轻声道：“烟花易逝，但你我之约，当如星辰长明。”
小燕子回首望他，眸中映着漫天流光，心头暖流涌动，仿佛连烟花亦在轻颤，共贺这盛世华章。
乾隆帝则立于承露台，望着漫天璀璨，耳畔是此起彼伏的祝寿声，二十五载春秋，江山稳固，子嗣和睦，四海来朝，此夜之景，恰是他盛世之巅的缩影。
他道：“盛世之景，皆赖众卿同心。朕愿此生此世，永守这山河无恙，百姓安康。”
群臣闻言齐跪，呼声再起。
宫内外仍然余欢未散，戏台未撤，烟火未尽，连宫墙外的百姓亦能闻见飘来的酒香与欢乐声，皆知此夜乃天子与民同庆之吉时。
生辰盛典终落幕，然而其盛况已传遍九州。
百姓皆叹，乾隆帝此寿，乃古今罕有之祥瑞，而宫中妃嫔皇子、文武百官之谐乐，亦成后世传颂之佳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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