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晴儿有喜 公主府赠礼（叁）
尔泰今日大理寺有公务在身，临出门前特意将小燕子拉到廊下，轻声叮嘱道：“夫人，今日我有公务在身，你带着紫薇去晴儿府上玩，莫要贪玩误了时辰。等我下值后便去接你，一定要等我一同归家。”
话落，他指尖轻抚小燕子泛红的脸颊，低头在她额间落下一吻，温热的气息拂过她耳畔，惹得小燕子咯咯直笑，连连点头答应。
辰时三刻，小燕子与紫薇已到了公主府。
晴儿这几日总觉得身子倦怠，晨起便呕，连最爱的桂花糕也吃不下。
紫薇见状，眉头微蹙，拉着晴儿的手说：“晴儿，你这症状倒像是……孕吐。”
话音未落，晴儿掌心一颤，眸中泛起涟漪。
她自与萧剑成婚后，夫妻琴瑟和鸣，却迟迟未有身孕，如今这番变故，叫她心中既惊又喜。
紫薇即刻命晴儿的贴身丫鬟双喜去太医院请太医。
候诊时，小燕子在厅内踱步，叽叽喳喳说着：“紫薇，若真是有喜了，咱们可得好好筹备！孕妇爱吃酸梅，咱们得买上十斤!还有小宝贝的衣裳，一定要绣满小兔子，再做个金铃铛挂床前……”
紫薇抿唇轻笑，嗔道：“你这丫头，八字还没一撇呢，现在倒似已经见了小娃娃的模样。”
未时初刻，太医诊脉后起身拱手：“恭喜公主，确是喜脉，约莫一月有余。公主需多静养，忌辛辣寒凉之物。”
晴儿睫羽轻颤，指尖抚上小腹，眸中盈满柔光。
她原以为近日总觉乏力、呕逆是秋季寒冷所致，未曾想竟是腹中有了新生命。
萧剑如今在宫中议政，若得知此讯，怕是即刻便要飞马归来。
紫薇与太医细细商讨安胎药方，小燕子早已兴奋得蹦跳起来，扯着紫薇衣袖嚷道：“咱们这就去采买！我要给未来小侄子买会跳的泥娃娃，再编个彩球让他抓握！”
尔泰下值后，径直策马到公主府。
尔泰披着一身官袍踏入府内，鬓角沾着风尘，却掩不住眉梢的秋风。
小燕子见他到来，如蝴蝶般扑入他怀中，脸颊贴着他胸膛嚷道：“尔泰！晴儿有喜了！太医刚诊出的！”
尔泰眉峰一扬，双臂将她稳稳搂住，眼底漾开笑意：“当真？这可是天大的喜事！萧剑此刻在宫中议事，待他得知，定要开心得掀了屋顶！”
他目光落在小燕子脸上，忽而俯身在她额间轻轻一吻。小燕子脸颊绯红，跺脚娇嗔道：“当着人前呢！”
尔泰朗声笑着：“自家夫人，有何妨？”
几人移至暖阁叙话。
晴儿倚在软榻上，紫薇正为她熬着安胎茶。
尔泰向晴儿拱手贺喜坐下后，小燕子便滔滔不绝说起送礼之事：“咱们得送双份礼！一份给晴儿补身子，一份给小宝贝玩！我想送个会吹哨子的木鸢，紫薇说太闹腾，怕惊了胎气……”
尔泰沉吟片刻，指尖轻叩案几：“送礼需兼顾心意与得体。晴儿乃侯府夫人更贵为公主，且晴儿如今需滋补，人参鹿茸虽贵重，却不宜过量。倒不如寻些温性的燕窝、枸杞，再配几方安胎的药膳方子。至于孩子……”
他想起街道上嬉戏的孩童，眸中柔光流转不“可寻巧匠雕个玉平安扣，或制一副银锁，刻平安二字，寓意吉祥。”
小燕子拍手称妙，却嘟囔道：“光送银锁平安扣岂不是很无趣？我还想给小宝贝做个布老虎，塞满棉花，眼睛用彩线绣!还要送个拨浪鼓，摇起来咚咚响，小宝贝一定很喜欢！”
紫薇掩口笑道：“你这主意倒好，只是布老虎需得针脚密实，莫让小宝贝扯破了。”
小燕子闻言朝紫薇吐了吐舌头。
尔泰摇头失笑，刮了刮她鼻尖：“你呀，总想着新奇玩意儿。不如折中，既备平安扣银锁，再添你选的拨浪鼓布老虎，两全其美。”
尔泰从怀中取出锦囊，倒出一颗琥珀珠：“此物乃今日波斯商贾所赠，据说能宁心神。晴儿夜间要是辗转难眠，用此珠或可安枕。”
晴儿连忙推辞：“这般珍贵之物......”
“一家人，何须客套？”尔泰将琥珀珠塞进她掌心，“何况腹中这孩子，将来是要唤一声姑姑姑父的。”
几人正商议间，萧剑风尘仆仆归来，袍角沾了宫门前的尘土。
他闯入屋内，却见晴儿倚在榻上，众人围坐笑语盈盈。“晴儿......”
他喉间哽住，三步并作两步，握住晴儿的手，眼眶竟微微泛红。大侠铁骨，此刻却似融了春雪。
“萧剑，太医说孩子有一月。”
晴儿嗓音温软，指尖轻抚丈夫掌心。萧剑喉头滚动，忽而转身向几人躬身：“多谢诸位照料，此恩，萧剑铭记于心。”
小燕子蹦至萧剑面前，晃着手中帕子：“哥！我和紫列了礼单，明日要去绸缎庄挑布料做小衣裳，再去玩器铺买拨浪鼓！你且看着，一定把晴儿嫂嫂和小宝贝打扮得漂漂亮亮！”
萧剑忍俊不禁，捏了捏她鼻尖：“你呀，可别把晴儿折腾累了。”
紫薇接口道：“我已经吩咐厨房炖了红枣桂圆羹，待会儿让晴儿用些。”
公主府内，雕花窗棂透进一缕缕暖阳，檐下风铃轻晃，却掩不住屋内的热闹。
暮色渐沉时，尔泰携小燕子离去。
小燕子路上仍是叽叽喳喳：“尔泰，你说咱们再送一只小木马好不好？”
尔泰揽她入怀，笑道：“你送什么，小宝贝都喜欢。只是......”
他忽而顿住，俯身在她耳畔低语，“今夜可否与我一起造小人？”
小燕子耳尖滚烫，捶了他一拳：“白日里当着紫薇晴儿的面就胡言，这会儿又......”
尔泰却将她搂得更紧，望向天际星河：“待我大理寺事务稍闲，咱们去西山踏青，如何？”
次日晨，四人相约去市集采买。尔泰携小燕子乘马车先行，尔康与紫薇随后。街市熙攘，小燕子如雀儿般穿梭于摊位间。
她忽而停在糖画摊前，嚷道：“尔泰，给小宝贝买糖画麒麟！甜甜的，定讨他欢喜！”
尔泰笑着付了银钱，她却偷偷舔了一口糖画，被尔泰逮个正着，二人笑闹引得路人侧目。
紫薇在绸缎庄挑了柔滑的襁褓布料，尔康指尖抚过锦缎，轻声道：“这云纹料子最是保暖，冬时用正合适。”
尔泰见到隔壁药铺有天山雪莲，连忙唤掌柜包了两株，叹道：“此物难寻，给晴儿炖汤补身最妙。”
众人行至玩具铺，小燕子眼睛亮如星辰。
她抱起一只绒布老虎，嚷道：“这小虎威风！小宝贝定喜欢！”
掌柜笑着介绍：“姑娘，此乃虎头枕，夜里可护婴孩安眠。”
紫薇点点头：“正是，此物实用。”
尔泰却另挑了一匣益智木棋：“孩童启蒙需早，此棋可教辨色识形。”
归途中，小燕子仍喋喋不休：“我还想送个会走路的木偶！尔泰，你瞧这木偶多有趣！”
尔泰无奈摇头，却从袖中掏出枚银铃铛：“此物系我幼时珍藏，铃音清亮，婴孩听了宁神。”
小燕子惊喜捧过，脆声道：“尔泰真好！咱们的礼物晴儿一定欢喜！”
三日后，侯府门前马车络绎。尔泰夫妇、紫薇夫妇、永琪夫妇皆携礼而至。
晴儿启匣见燕窝药膳、平安扣锁银拨浪鼓、虎头枕、百子图、绣样纹饰胎教录等物，
小燕子则抱着个足有半人高的布老虎，虎眼嵌着琉璃珠，绒毛蓬松如云。
晴儿抚摸着布老虎，忍俊不禁：“小燕子，这孩子要见了这虎，怕是吓得不敢哭了。”小燕子叉着腰道：“才不会！我特意让绣娘用最软的棉，绝不会扎着宝贝。”
晴儿眼眶微红：“你们这般费心，倒叫我过意不去。”
萧剑闻讯自宫中赶回，见满案礼物，大笑拍桌：“好！小燕子、尔泰、紫薇、尔康，，你们这礼送得周全！待孩儿出世，定封你们为干爹干娘！”
萧剑将银锁系于晴儿腕间，低声呢喃：“待孩子出生，咱们便教他认字习武，要如尔泰般正直，也要如小燕子般聪慧......”
晴儿嗔他一眼，却将头倚在他肩头。
当日，公主府设宴庆喜。
席间，小燕子忽而凑近尔泰耳畔，俏声道：“尔泰，你说晴儿嫂嫂会生小男孩还是小女孩？”
尔泰抿酒轻笑：“不论男女，皆是福泽。你莫要日日惦记，倒似比自己生娃还急。”
小燕子脸如红霞，却囔囔道：“我这是替我干孩儿着急！明日我还得去绣坊，定要绣个最漂亮的小肚兜！”
小燕子忽而惊呼：“哎呀！我忘了给宝贝买小木马！”
紫薇笑着说：“别急，我已命人订做了木马，快该完工了。”
尔泰抚掌称赞：“紫薇嫂嫂心思细腻，果然周全。”
忽然听见晴儿轻呕一声，萧剑立刻递上酸梅汤，尔泰起身：“今日我衙署无事，若需采买，我陪你们去市集。”
小燕子雀跃欲起，紫薇却按住她：“你这几日跑遍半个北京城，今日先歇歇。永琪尔泰尔康三人足矣。”
尔泰含笑点头：“夫人，等我归来。”
午后的市集喧闹非常，尔泰三人穿梭于绸缎铺与药铺间，为晴儿采买安胎药材，又依小燕子所列单子寻玩器。
忽然看见街角有老匠人雕木剑，剑柄刻着仁义二字，他心中一动，购下三柄。
一柄赠予萧剑胎儿，一柄赠予永琪之子，一留下与小燕子玩笑。
三人归时，日头已西斜。
晴儿倚在榻上，将银锁与布老虎置于枕边，抚腹低语：“孩子，你看叔叔婶婶们待你多好......”
萧剑自外归来，怀中抱着一盆兰花，花瓣如雪，清香盈室。
“此乃御花园新栽品种，老佛爷赏了我一盆。”萧剑将花置于窗畔，“听闻兰香能宁胎，望你日日安好。”
夜色渐浓，公主府灯笼次第点亮。
紫薇与小燕子伏案为孩子缝制小衣，尔泰尔康永琪则与萧剑在廊下论政事。
突然听见屋内传来一声清脆铃响，原是小燕子在试摇新铃铛。
“这铃铛声，倒似......”
尔泰忽而止语，望向远方。
尔康会意一笑：“倒似那日，咱们在围场初见小燕子时，她窸窸窣窣的声响。”
众人笑语未歇，檐下风铃轻摇，携着秋月的美好，与腹中初生的心跳，一同融进这满室暖光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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