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钟撞碎薄雾时,衔青正踩着露水往赤霄峰去。主峰到赤霄峰的青石路旁生着青竹,竹叶在风中簌簌作响,倒像谁在暗处偷摇铃铛。
"衔青师兄早。"
沿途弟子纷纷避让,衔青拢着绯色弟子袍颔首回礼。金线绣的云纹在袖口若隐若现,倒比旁人衣襟上明晃晃的玉扣更灼目。转过回廊时,瞥见廊柱后闪过玄铁枪尖的寒光。
晨课室漫着松烟墨香,七十二张檀木案前却只零星坐着赤霄峰弟子。衔青刚在末席铺开课本,玄铁枪便"铛"地砸在邻座。云祁甩着高马尾落座,腰间赤玉坠子撞在案角:"主峰连个活人都没有?难怪要蹭我们赤霄峰的课。"
"云祁师弟的枪穗该修了。"衔青指尖拂过对方散开的玄色流苏,袖中暗藏的鎏金暗纹晃得云祁眯眼,"赤霄峰讲究火炼万物,怎么容得有瑕疵之物?"
授课长老进门时,正见云祁扯断枪穗往窗外扔。赤焰竹突然窜起三尺火苗,将玄色流苏烧作飞灰。
"打开你们的课本。"长老并指在虚空划出火痕,满室骤然漫起热浪。衔青运起金灵根护住纸页,笔锋流转间,竟见火纹走势竟然与小姑教过的龙游云海图有着几分相似?
云祁屈指弹来火星:"喂,你们主峰连个授课的地方都没有?"火星在衔青袖口烫出小洞,露出内衬暗绣的金鳞纹,"听说宗主过几日就要闭关了,你这大弟子当得跟守墓......"
"云祁!"长老的戒尺凌空劈下,"门口站着!把《清心咒》抄百遍!"
玄铁枪拖过地面的声响里,衔青望着窗外晃动的身影。云祁故意将宣纸抖得哗啦响,墨迹顺着廊柱往下淌,倒像谁悬腕写了道狂草符咒。
日影西斜时,青竹在地上投出万千细影。衔青合上注满批注的书册,忽见门口堵着道玄色身影。云祁抱着长枪斜倚门框,襟前沾着墨渍,袖口却整整齐齐缀着新枪穗。
"我要下战书。"少年扬手掷来玉帖,帖子边缘焦黑,显是刚用灵火炙烤过,"三个月后比武台,让你这空头师兄现原形。"
衔青并指接住滚烫的玉帖,金灵气在掌心凝成薄甲。帖上狂草突然腾起火焰,映得他眉间金印一闪:"云师弟的灵火控制精进了。"
"少废话!"云祁枪尖挑起他腰间玉牌,"要是怕了,现在认输还来得及。"
檐角铜铃突然无风自动,衔青望着玉牌在枪尖晃动的影子,恍见幼时凤家小孩拿木剑挑他发带的模样。指尖金芒忽盛,玉牌化作流萤挣脱桎梏:"随时恭候。"
暮色将两人影子拉长投在照壁上,竟似两条纠缠的龙凤。云祁转身时,玄铁枪不慎扫落窗台瓷瓶。衔青袖中金丝倏出,在碎瓷落地前缠成朵金莲。
"哼!"玄衣少年耳尖泛红地窜出庭院,忽然对着满院青竹轻笑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