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上文)
叶公馆的庭院里弥漫着花香。叶冲推开院门时,一片枯叶恰好落在他肩头。他的目光落在廊檐下那幅自己的肖像上——画布中央插着一把明晃晃的飞刀,刀柄还在微微颤动。
"回来了?"何樱的声音从餐厅传来,冷得像块冰。
叶冲走进餐厅,一桌菜肴冒着热气。糖醋排骨、清蒸鲈鱼、蚝油生菜...都是他爱吃的菜。他抬头看向何樱,少女却别过脸去:"看什么看,家里还有别人吗?"
叶冲起身走向何樱卧室,从枕头下摸出那把勃朗宁。何樱追上来时,他竟把枪塞回她手里:"让我看看你的枪法。"
阳光透过纱帘,在客厅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何樱闭着眼扣动扳机,"咔"的一声空响。叶冲叹了口气,突然从背后握住她的手,枪口直指院中那幅肖像。
"砰!砰!砰!"
画布上顿时多了三个弹孔。何樱吓得浑身发抖,眼泪夺眶而出:"你疯了!"她甩开叶冲的手冲回卧室,门摔得震天响。
林小庄匆匆赶来时,叶冲正盯着手中的勃朗宁出神。这是林小庄的私藏。
"解释。"叶冲把枪拍在茶几上,震得茶具叮当作响。
林小庄摸了摸鼻子:"上个月蓝豹的人堵过何樱..."他看了眼紧闭的卧室门,"我给她防身用的。"
叶冲的指节捏得发白。他离家一个月,回来就看见自己的画像被插了刀,而何樱想趁他睡觉时杀了他。而那个总爱往叶公馆跑的小记者,竟然一次都没出现过。
"清月呢?"他突兀地问。
林小庄挑眉:"这种事不该亲自去问?"见叶冲眼神骤冷,他无奈摊手,"我也很久没见到她了。"
报社的灯光在深夜里格外刺眼。我盯着眼前的稿纸,"大东亚共荣"几个字像蛆虫般在纸上蠕动。钢笔尖狠狠划过纸面,将那些美化暴行的句子涂成漆黑的污渍。
抽屉底层藏着真正的新闻稿——记录着日军在香港的暴行。油墨未干的纸张上,还有我偷偷拓印的犯罪名单。这些纸张烫得像是烙铁,灼烧着我的良知。
酒会的音乐声隐约传来。我站在酒会外的梧桐树下,看着叶冲独自离场。他的军装笔挺如刀,行走时带着久经沙场的凌厉。
"好久不见,叶冲君。"
他猛地转身,月光在他眼中掀起惊涛骇浪。一个月的分离,越南的硝烟,都在这一眼里倾泻而出。
我牵起他的手,掌心相贴处传来熟悉的薄茧。我们穿过迷宫般的小巷,像两只夜行的猫。路过亮着灯的橱窗时,我瞥见他颈侧新增的伤疤——一道狰狞的粉红色,像是毒蛇留下的吻痕。
我在军政厅门口不远处停下,"我来拖住宫本。"
叶冲的手指拂过我眼下青影:"你瘦了。"
这句简单的问候让我鼻尖发酸。这一个月的担忧、恐惧、孤独,突然都有了归处。我踮起脚替他正了正领带,指尖不经意擦过他的喉结:"小心。"
宫本的身影出现时,我故意高声招呼:"宫本君!"手中的文件袋哗啦作响。
月光下,宫本的军刀泛着冷光。他接过文件时,手套上的皮革味混合着血腥气:"江记者这么晚还在工作?"
"明天有个采访。"我微笑着撒谎,余光瞥见三楼窗口一闪而过的黑影——叶冲得手了。
宫本突然凑近:"稿子我看过了,江记者还是早点回去吧。"他的呼吸喷在我耳畔。
我强忍战栗,假装整理鬓发拉开距离:"宫本君辛苦了,你也早点休息。"
转身离去时,夜风吹散了我束发的丝带。长发飞舞的瞬间,我听见宫本在身后轻声说:"江记者的头发...很美。"
我加快脚步,拐进暗巷的瞬间开始狂奔。长发在风中猎猎作响,像一面黑色的旗帜。
(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