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尖枪划过一道血红的弧线,枪身因为沾满血而变得滑腻,混天绫已看不出之前颜色,哪吒已经不记得战了多久,脑中一片混沌,从云楼宫杀至玉虚宫,每一步都踩在痛苦与怨恨的深渊里,只有靠杀戮才能得到片刻解脱!
“徒儿,且先住手!”
太乙挥令旗喝住众神,飞身近前,扶住哪吒
他低声道:“敖丙还有救!”
“你相信师父!且先停手,昭明还在云楼宫等你。”
这句话如同一道惊雷劈进哪吒心里,他猛的抽身,转身往云楼宫飞驰而去
“爹爹!”
昭明从敖光怀里挣脱出来,奔向哪吒
“昭明!”
哪吒一把将女儿搂入怀中,手掌轻轻抚过女儿脸庞
昭明抬起小脸,眼中满是忧虑,她伸出小手,细细擦去哪吒脸上血污
突然放声大哭
“爹爹,我好怕。”
“好怕再也见不到你。”
“父亲,我要父亲!”她扑到哪吒怀里,哭的肝肠寸断,身体不住颤抖
哪吒泪水终于决堤:
“对不起!是爹爹没有用!昭明对不起!”
他紧紧抱住女儿,喉咙哽咽得几乎说不出话
他突然上前,抓住太乙,语无伦次:“
“师父,你说还有救敖丙的办法,如何救?”
他眼神涣散,仿佛被无边黑暗吞噬
他惶急:“我寻不到他!”
敖光长叹一声,声音低沉而悲凉:“丙儿之前就已经损了灵脉,才会被散魂散趁虚而入,散了神识,如今一魂一魄都已渺不可寻,真人可有办法?”
太乙安慰的拍了拍敖光:
“龙王莫急,父女连心,敖丙之前担心孩子安危,分了一缕神识藏于孩子识海,我们可用结魄灯滋养神识,待七七四十九天后,魂魄即可入轮回。慢慢经几世修复,即可重回天界。”
“天上一日,凡间三年,徒儿只要愿意耐心等,会等到的。”他的声音如一阵暖风,轻轻拂过哪吒冰凉的心。
前程旧事已如烟云消散,哪吒苦笑着低下头,敖光拍了拍他的肩膀:“往者不谏,来者可追,为了昭明,你也该好好打起精神。”
太乙叹气,小心取过神识,以结魄灯滋养。
“徒儿,等师父消息。”
入夜,荷池泛起水波,哪吒抱着昭明来到池边,笨拙的给她洗浴,平时叱咤风云的他此刻显得额外的笨手笨脚,昭明倒是奇异的乖巧,头皮被扯疼了也只是默默忍着,不哭也不闹,她圆滚滚的眼睛默默注视着爹爹的每一个动作,安慰的抱抱他。
“吒儿,让侍从来吧。”敖光看不过眼,叹息阻止。
“不必了,之前昭明都是敖丙亲自照顾,我想亲自照看她,就像敖丙之前那样。”
哪吒说着,鼻子一酸,眼泪几欲落下,他慌忙别了头,抱了昭明走至书房
敖光取过包裹,轻声道:“这都是之前丙儿给昭明准备的书籍和衣物,我觉得用得上,就带来了。”
哪吒伸手一一抚过,衣物做工很精致,按身高区分,上边绣了云纹,手泽犹在,斯人已杳,他不禁苦笑:
“如今真是物在人亡了。”
银汉迢迢,星河暗度
“纵浮槎来,浮槎去,总相逢。”
星河璀璨,春梦无痕
敖丙一缕残魂又在哪?
他出神的望着,眼睛干涩,流不出一颗眼泪,只是想得痴了过去。
“爹爹。”
昭明小手握着字帖,跑了过来
“之前父亲布置的字帖,我今天写完了。我没有偷懒。”
“我很乖,很听话,不再惹父亲生气了。”她仰起小脸,眼中闪烁着希望的光芒:“爹爹,我们求求太师父,让父亲早点回来好不好?”
哪吒心中一颤,急忙抱起昭明,将脸贴着女儿稚嫩的脸庞,温热的泪水落下来,打湿了她的发梢。
这是他和敖丙的骨血,是他的骨中之骨,血中之血。
他轻轻地吻了吻女儿的脸,语气轻柔却带着掩饰不住的悲伤:“爹爹也很想父亲,我们再耐心等等,好吗?”
“昭明,陪爹爹看星河好不好?”
“好。”
昭明偎依在爹爹怀里,双眼睁得大大的凝视着璀璨的星空,似乎这样就能找到父亲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