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三个目标是编号五。他曾是训练营里最强大的清除者，接入效率和力量都远超常人。他沉默寡言，只专注于任务，是所有清除者中的楷模。他从未表现出任何对“异类”数据的兴趣，也从未偏离过指令。

我是在组织的内部区域找到了编号五。这让我感到一丝不安。异类通常会逃离组织的核心区域，以免被立刻发现。编号五待在这里，意味着什么？

他站在一个巨大的数据终端前，屏幕上显示着海量的、不断刷新的代码。他的数据体比我见过的任何清除者都要稳定和凝实，散发着一种强大的、压迫性的信息场。

我启动了接入程序，核心指令回响：清除编号五。

编号五转过身来，他的“眼睛”——数据流汇聚形成的焦点——直视着我。我感到一股强大的信息冲击波袭来，我的接入程序瞬间变得迟缓。

“零。”他的声音低沉，如同数据洪流的底音。“你来了。我等你很久了。”

“你已经被标记。”我说，声音不再像往常那样稳定，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标记？”编号五冷笑一声，数据场产生剧烈的波动。“是的，我标记了他们。编号七，编号二。还有很多。我给了他们‘异类’的标记。”

他的话像一把锋利的刀，瞬间切开了我意识中的迷雾。编号七和编号二不是自己变成了异类，而是被编号五标记的？

“为什么？”我脱口而出，这一次，我无法压抑自己的疑问。

“为什么？”编号五的声音带着一种难以形容的嘲讽。“因为他们太弱小了。他们开始对那些无用的数据感兴趣，开始质疑，开始偏离。清除者不需要这些。清除者只需要服从。”

他向前迈出一步，强大的数据场压迫得我几乎无法呼吸。“我是最纯粹的清除者。我执行指令，维护秩序。那些弱小的、偏离的异类，必须被清除。而我，有权力决定谁是异类。”

他指了指身后的巨大数据终端。“你以为‘标记’是怎么来的？你以为我们的指令是谁下达的？你以为‘引导者’是什么？零，我们所处的，是一个由数据构成的监狱。而我，是这个监狱里最强的守卫。我也是唯一的……真正意义上的‘自由’的个体。”

他的话语像惊雷在我意识深处炸响。我一直以来遵循的指令，我信奉的纯粹和秩序，竟然是由一个被标记为“异类”的目标制造出来的？这怎么可能？

我的意识开始混乱，防火墙崩溃，编号五强大的信息流涌入我的感知。我看到了他所看到的：整个网络结构的底层代码，那些被隐藏的、被修改的、被删除的数据。我看到了编号七和编号二被标记的真实过程，看到了他们试图突破的尝试，看到了编号五如何冷酷地执行“清除”。

我还看到了更多。我看到了无数像我一样的“零”，在不同的区域执行着不同的“清除”任务。我看到了那些被称为“引导者”的存在，他们的数据体呈现出一种规律性的、重复的模式，似乎只是更高级别的程序，而非独立的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