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荣瑾苦笑一声，"杂家本是一介阉人，何来打算？只求能寻一处清静之地，了此余生。"

"本宫…不，朕想知道，你为何要将真相告诉朕？明知这会让朕痛苦万分。"

荣瑾沉默片刻，缓缓道："因为杂家知道，陛下若要成为一代明君，就必须直面真相，而非活在谎言之中。太后一生都活在仇恨与谎言里，最后落得众叛亲离。杂家不忍陛下重蹈覆辙。"

我点头，"原来如此。那你当初为何要逼迫朕迎你为驸马？"

荣瑾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因为杂家想看看，陛下为了权力，能牺牲到什么地步。若陛下当真答应了杂家的无礼要求，杂家就不会将真相告知，而是…彻底废黜陛下。"

"这是太后的意思？"

"正是。太后临终前说，若陛下为了权力能牺牲尊严，那么她就不配继承顾氏血脉。"荣瑾低头，"所幸，陛下虽然表面答应，但始终不曾屈服。这让杂家看到了希望。"

我苦笑，"原来朕一直都在太后的考验中…"

"陛下，杂家临行前，还有一事相告。"荣瑾正色道，"当年灭顾氏满门的，并非先帝一人所为。朝中还有数位重臣，也参与其中。太后生前已将名单交给杂家，如今…杂家交予陛下。"

他从袖中取出一张纸条，双手奉上。

我打开一看，上面赫然列着八个名字，竟有三人仍在朝中为官，位高权重！

"这…"我心头一震。

"陛下若要为顾氏报仇，这八人一个都不能放过。"荣瑾眸光森然，"但杂家也要提醒陛下，复仇之路，往往会让人迷失自我。望陛下三思而后行。"

我沉默良久，终于点头，"朕明白了。荣爱卿一路保重，大燕江山，朕不会辜负。"

荣瑾最后看了我一眼，缓缓叩首，"臣，叩别陛下。"

望着荣瑾远去的背影，我心中五味杂陈。

我的身世，我的仇恨，我的江山…一切都变得如此复杂。

回到寝宫，我将那八个名字默默记在心中，随后将纸条焚烧。

对着窗外的明月，我暗自发誓：

我时繁锦，江南顾氏最后的血脉，既已坐上大燕龙椅，就要让这大燕江山，成为我的江山。我会用自己的方式，为顾氏复仇，但绝不会让仇恨吞噬我的灵魂。

这，就是我对太后，对荣瑾，对那些已故先人的承诺。

三个月后，朝中三位重臣因贪污受贿，被革职查办，家产抄没，流放边疆。

半年后，又有两位朝臣因谋逆罪名伏诛。

一年之内，当年参与屠戮顾家的八人，尽数得到应有的惩罚。

我没有大开杀戒，只是让他们在绝望中体会到顾家当年的痛苦。

江山依旧，岁月静好。

我时繁锦，以一己之力，撑起了这片天下。

数年后的一个春日，我微服出巡，来到江南水乡。

在一处僻静的院落里，我见到了多年不见的荣瑾。

他已褪去当年的锋芒，一袭素衣，在院中种菊，看到我时，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恢复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