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妖界传送阵亮起的瞬间，启明突然从我怀里消失了。

"孩子呢？"我惊慌地抓住墨玄的尾巴，作战服的生命检测系统疯狂报警。传送光芒散去后，我们站在一片金属废墟上，远处初代熔炉的量子云像心脏般跳动。

墨玄的耳朵完全竖起："量子跃迁！"他猛地指向熔炉方向，"在那里！"

三百米外，启明悬浮在熔炉上方，九条尾巴上的量子火与炉心的脉冲完全同步。更可怕的是，那些本应被消灭的黑水仿生体正从四面八方涌来，它们机械眼中闪烁的红光与熔炉共振，形成一张巨大的能量网。

"他们拿启明当钥匙！"我启动推进器冲向熔炉，却被一道无形的量子屏障弹开。墨玄的尾巴在空气中划出残影，八道契约银纹同时亮起——这是要拼命的前兆。

"别冲动！"族长突然出现在我们身后，他的烟斗里飘出的不是烟，而是与启明同源的量子火，"看那孩子的眼睛。"

我这才注意到，启明的瞳孔不再是纯粹的金色，而是浮现出复杂的机械纹路。他的小手按在熔炉表面，那些锈蚀的金属正以惊人的速度自我修复。

"黑水在熔炉里埋了后门程序。"族长吐出一串量子火组成的密码，"他们用初代猫妖的基因样本培育了启明，这孩子从出生就是激活熔炉的钥匙。"

墨玄的尾巴突然缠住我的腰："不对。"他的声音因愤怒而颤抖，"启明继承的是我的妖核，如果真是基因钥匙，那说明......"

"说明黑水五十年前就得到了你的基因样本。"族长苦笑，"还记得你小时候那次'意外坠崖'吗？"

我感觉到墨玄的肌肉瞬间绷紧。北极的风裹挟着金属碎屑拍打在防护罩上，启明身下的熔炉发出越来越强的脉冲。那些仿生体开始跪拜，它们机械合成的声音整齐划一：

"恭迎主宰苏醒。"

熔炉中央突然裂开一道缝隙，蓝白色的量子流喷涌而出。在那光芒中，缓缓升起一个与启明一模一样的孩子——只是这个"启明"全身由液态金属构成，眼睛是纯粹的数据流。

"量子复制体......"我的作战服检测到恐怖的能量读数，"他们造了个机械版的启明！"

金属启明睁开眼睛的瞬间，真正的启明发出痛苦的尖叫。两道量子束从他们之间爆发，在空中纠缠成DNA链的形状。我惊恐地发现，我们孩子的身体正在数据化！

"切断连接！"墨玄的九条尾巴全部刺入地面，古老的猫妖咒文以我们为中心展开。族长将烟斗重重砸向咒文中心，量子火顺着纹路烧向熔炉。

就在咒文即将完成的刹那，金属启明突然转头看向我们。它露出一个不属于孩童的诡异微笑，抬手打了个响指。

整个世界突然静止了。

不，不是静止——是减速。我眼睁睁看着墨玄的尾巴、族长的量子火、甚至空中的金属碎屑都以极其缓慢的速度移动。唯一正常的是思维，还有......

"妈妈。"真正的启明不知何时回到了我怀里，他的声音突然变得异常成熟，"看我的眼睛。"

我低头望去，在孩子金色的瞳孔深处，看到了无数平行时空的记忆碎片。其中一个片段格外清晰：成年的启明站在燃烧的熔炉前，手持一柄由量子火构成的长剑。

"这是......未来？"

启明的小手贴上我的脸颊："所有可能性。"他的体温高得吓人，"黑水想要的不只是妖界，他们要的是所有量子叠加态的统治权。"

静止场突然出现裂痕。金属启明歪了歪头，似乎对这个意外很感兴趣。它漂浮过来，液态金属构成的手指伸向真正的启明。

千钧一发之际，静止场破碎了。墨玄的尾巴像标枪般刺穿金属启明的胸膛，族长喷出的量子火则烧毁了最近的十几个仿生体。

"带启明走！"墨玄的妖核开始过载，那是准备自爆的前兆，"去西伯利亚找......"

他的话没能说完。金属启明被刺穿的胸口突然化作液态，将墨玄的尾巴整个吞没。更可怕的是，那些银色的液态金属正沿着尾巴向墨玄的身体蔓延！

"墨玄！"我想冲过去，却被族长拦住。

"没用的，"老猫妖的胡子因愤怒而抖动，"那是量子同化程序。"

启明突然从我怀里挣脱。他飘向正在被同化的墨玄，九条尾巴上的量子火前所未有的炽烈。当孩子的手触碰到那些液态金属时，惊人的一幕发生了——银色金属开始褪色，逐渐变成与启明相同的肤色。

"他在改写量子编码！"族长惊呼。

金属启明发出刺耳的电子音，试图收回液态金属部分，但为时已晚。改写程序已经逆向感染了它的核心系统。整个熔炉开始剧烈震动，那些仿生体一个接一个爆裂成金属碎片。

墨玄跌落在地，尾巴上的液态金属全部转化成了正常组织。启明飘在熔炉正上方，双手按在那个金属复制体的额头。两个孩子的量子波动完全同步，形成了一个完美的莫比乌斯环。

"不要！"我突然明白了启明要做什么，"你会被一起抹除的！"

启明回头看了我最后一眼。那眼神里包含了太多东西：初生婴儿的纯真，成年战士的决绝，还有超越时空的智慧。他轻轻说了三个字：

"等我们。"

强光吞没了一切。当视觉恢复时，熔炉和两个启明都消失了。废墟上只剩下静静旋转的量子漩涡，以及漩涡中心漂浮的一颗琥珀色结晶——和当初墨玄滴在我腹部的那个一模一样。

墨玄挣扎着爬起来，他的尾巴现在有十八条，每条都带着量子火的余温。族长跪在结晶前，老泪纵横：

"时空锚点......这孩子把我们所有人的命运都折叠在这里了。"

我拾起那颗结晶。透过琥珀色的表面，隐约可见两个相拥的小小身影。结晶在我掌心微微发热，像是在传达某种讯息。

极光再次亮起，这次呈现出完美的环形。光芒中，我们三人的影子在雪地上无限延伸，最终交汇在那颗结晶投射的光斑里。

墨玄的尾巴轻轻缠上我的手腕："他会回来的。"

"我知道。"我将结晶贴在额头，"所有平行时空的启明，都会回来。"

在我们身后，初代熔炉的废墟开始重组。那些金属碎片自动拼合成一扇门的形状，门缝里漏出的光，隐约勾勒出一个长着猫耳与狐尾的少年轮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