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初的一个深夜,监护仪的警报声惊醒了趴在床边的林雨晴。医护人员冲进来进行抢救,她被请到走廊上。
透过玻璃窗,她看到晓星被各种仪器包围,医生在做心肺复苏。那一刻,时间变得异常缓慢,每一秒都像被拉长的橡皮筋。
半小时后,主治医生走出来,摘下口罩:"暂时稳定了,但...恐怕就是这几天了。"
林雨晴点点头,喉咙紧得说不出话。她回到病房,握住晓星的手——现在那上面已经满是针孔和淤青。
"别走..."她低声乞求,虽然知道这无济于事,"咖啡馆马上就要完工了..."
晓星在药物作用下陷入沉睡,呼吸浅而急促。林雨晴拿出《小王子》,开始轻声朗读她们最爱的章节:
"如果你在下午四点来,那么从三点开始,我就会感到幸福..."
读到"重要的东西用眼睛是看不见的"时,她注意到一滴眼泪从晓星紧闭的眼角滑落。这是几天来晓星唯一的反应。
天亮时分,苏妈妈来换班。林雨晴本想留下,但被劝去咖啡馆看看:"晓星会希望你继续的。"
装修已接近尾声。工人们知道情况后,自发加快了进度。霓虹灯牌已经通电,"星晴咖啡馆"几个字在阳光下闪着柔和的光。
林雨晴站在门口,恍惚间似乎看到晓星在吧台后向她招手,笑容灿烂如初。眨眨眼,幻象消失了,但那种感觉还在——晓星的气息仿佛已经融入这里的每一寸空间。
她拍下完工的照片,准备带回医院。刚锁好门,手机响了。看到医院的来电显示,她的手指突然无法按下接听键。
铃声固执地响着,像某种无情的倒计时。
医院走廊长得没有尽头。林雨晴跑得肺部灼痛,却感觉永远到不了713病房。最后她几乎是撞开了门。
病床周围站满了医护人员,监护仪上是一条平直的绿线。苏妈妈瘫坐在椅子上,手里攥着已经签好的文件。
林雨晴僵在门口,世界突然失去了声音。她看到医生在宣布死亡时间,看到护士们撤除各种管线,看到苏妈妈被人扶起来...一切像一场默剧,遥远而不真实。
直到有人递给她一个小塑料袋——里面是晓星的个人物品:那本《咖啡大全》,一条发绳,还有她们在樱花树下的合照。
照片上的晓星笑得那么鲜活,仿佛随时会从纸面跳出来,搂住她的肩膀说"骗你的啦!"。
但这一次,没有奇迹发生。
林雨晴走到床边,轻轻抚摸晓星已经冰凉的脸颊。她摘下自己的星月项链,戴回晓星脖子上:"这样...你也能看到星星了..."
葬礼在一个晴朗的早晨举行。林雨晴穿着晓星最喜欢的那条蓝裙子,站在人群中听着一个又一个的悼词。轮到她时,她只是举起那本《咖啡大全》,读了她们一起标记过的一段话:
"有些人走进你的生命,就像突然打开了一扇窗。他们带来的不只是阳光和新鲜空气,还有你看世界的新角度。而当他们离开时,那扇窗永远不会完全关闭。"
她望向天空,那里有一颗特别亮的星星,即使在白天也依稀可见。
"星晴咖啡馆明天开业。"她对着那颗星说,"你会来的,对吧?"
风吹过,樱花树的枝叶轻轻摇曳,像是点头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