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自小便是一个不受宠的嫡子。

我娘是没落世家之女，家道中落后，她唯一的出路便是嫁入侯府，成了我爹的正妻。

还不是高嫁。

只是个填房，连个像样的嫁妆都没有。

因为她，性子太软了。

要不是靠着祖上那点微薄的香火情，我估摸着我娘早都死八个来回了。

按理说，凭借着嫡子的身份，哪怕是装，我爹也得对我重视几分吧？

但是错了，他的儿子们足有好几个，聪明伶俐能文能武长袖善舞的，应有尽有。

而我，出生的时候随机选择了“闷”这个人设。

二

我娘这个人，温柔则温柔矣，不能遇事，一遇到点事就立马暴露了她手足无措的本质。

比如那次府里设宴，我娘好不容易打扮妥当想露个脸，她一开口就是：“妾身出身寒微，怕是给侯爷丢人了。”

霎时间，所有人都闭了嘴，目瞪口呆地望向她。

我爹的一张脸又青又紫，捏着酒杯的手在隐隐发抖。

我娘见机又道：“侯爷莫不是感染了风寒？怎的脸色如此难看？不如喊府医过来瞧瞧？”

一场本来宾主尽欢的宴席，最后落了个草草收场。

所以，到了下午，府医如愿光临了我爹的书房。

三

我爹是一个很好的侯爷，但他却不是一个很好的父亲。

有次他瞅见我被小妾生的三哥给推倒了，不仅没有斥责三哥，反而说我笨手笨脚，连站都站不稳。

我娘当时就在旁边，她想替我说话，可一张口，只说了一句：“侯爷，慎言。”

声音小得像蚊子叫，瞬间就被我爹冰冷的眼神给压了回去。

我跌坐在地上，看着我爹牵着三哥的手走远，看着我娘无助地站在那里，眼眶红红的，却什么也做不了。

从那时起，我便知道，靠人不如靠己。

四

侯府的日子并不好过。

嫡子的名头只是个摆设，我甚至不如府里的几个庶子受重视。

饭菜是克扣的，衣裳是旧的，连住的院子也是最偏僻最简陋的。

冬天漏风，夏天漏雨。

我娘总是默默地替我收拾残局，用她那双因为操劳而显得粗糙的手，缝补我破旧的衣裳，修补漏雨的屋顶。

她从不抱怨，只是偶尔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偷偷地抹眼泪。

我知道她难过，为自己，也为我。

五

侯府里的那些姨娘们，个个都是戏精。

尤其是那刘姨娘，仗着生了三哥这个被我爹看重的儿子，鼻孔都快朝到天上去了。

她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带着三哥在我面前耀武扬威。

“哟，这不是大公子嘛？怎么穿得这么寒酸？莫不是大夫人连件像样的衣裳都给你置办不起？”

“三哥真是厉害，这么小的年纪就能把大公子推倒了，将来定是个人物！”

我娘听到这些话，总是拉着我的手默默走开，脸上带着隐忍的表情。

我知道她想反击，可她没有那个底气。

她的娘家靠不住，她在侯府也没有得力的盟友。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保护我不受更大的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