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松林里雾气如墨,唐僧攥着被荆棘勾破的袈裟,第无数次念起紧箍咒。孙悟空捂着头蹲在青石上,眼尾红得要滴血,却仍强撑着笑:「师傅若真要赶俺走,就把俺头上这圈儿摘了吧。」话音未落,天蓬扛着九齿钉耙从荆棘丛里钻出来,耙齿上还挂着半只烤山鸡——正是他用「天厨星」神通变的。
「猴哥你先啃着,」天蓬把鸡塞进孙悟空手里,转身冲唐僧拱了拱猪鼻子,「师傅可知道,这林子里的白骨精最爱吃念佛经的和尚?上回她用假骷髅头骗你,还是俺用烤排骨引开的!」唐僧皱眉:「八戒休得胡言,出家人怎可信口雌黄......」
「信口雌黄?」天蓬突然提高嗓门,猪耳朵都抖了三抖,「你被黄袍怪变成老虎时,是谁背着你跑了三十里山路?你说猴子是妖,可他哪回不是用金箍棒替你扫平妖怪窝?」他越说越气,耙齿在地上划出火星,「俺老猪虽贪吃,却知道谁真心护着这取经路!你倒好,紧箍咒念得比观世音的净瓶水还冰凉......」
唐僧被怼得哑口无言,只得双手合十念经,指尖却把佛珠捻得飞快。孙悟空啃着山鸡忽然轻笑,用尾巴卷起天蓬的钉耙:「呆子,莫要吓着师傅。俺晓得,他是怕这白骨精的幻术迷了俺们心智。」天蓬却哼了一声,从怀里掏出块硬饼掰成三瓣:「迷心智?当年在广寒宫,俺被酒气迷了心智,也没像他这般不分好歹......」
话音未落,黑风突然卷起满地落叶,露出藏在树后的白骨堆。白骨精化作妙龄女子扑来,却在看见天蓬手里的饼时顿住——那饼上的「福」字烙纹,竟与她生前母亲烙的饼一模一样。孙悟空金箍棒刚要出手,天蓬却抢先一步把饼丢给她:「吃吧,吃完了莫要再害人。俺老猪当年做天蓬元帅时,最见不得饿肚子的生灵。」
白骨精捧着饼泣不成声,周身白骨竟生出青苔,化作一片墓碑林。唐僧看着碑上模糊的「李氏」「张氏」字样,忽然想起自己曾在长安见过的流民乱葬岗,不禁双手合十诵起往生咒。天蓬趁机捅了捅孙悟空:「猴哥,你说这人间的妖怪,到底是骨头硬,还是人心硬?」
孙悟空望着墓碑上渐渐生长的「还魂花」,想起五行山下牧童送的桃子,忽然用金箍棒在青石上刻下「白骨亦有慈悲种,莫将凡心轻看妖」。唐僧瞥见字迹,念咒的声音渐低,目光落在天蓬钉耙上挂着的「护心镜」——那是高翠兰送的梳妆镜碎片,镜面上还映着半朵人间的桃花。
是夜,三人在墓碑林旁搭起篝火,天蓬用钉耙烤着野果,忽然凑近孙悟空耳边:「猴哥可知,俺当年故意偷灵芝、戏嫦娥,不过是想让玉帝把俺贬下凡间......」他望着跳动的火光,猪眼里映着花果山的方向,「这样,俺才能离你近点,离人间近点。」
孙悟空拍着他后背大笑,震得篝火火星四溅,落在天蓬的「八戒」戒疤上,竟化作了永不熄灭的「心灯」。唐僧看着这对师兄弟,忽然想起观音菩萨说的「贪嗔痴慢疑,皆是修行路」,遂从包裹里取出半块干粮,掰碎了撒在墓碑前——那是他偷偷藏的「通关文牒」边角料,上面的朱砂字,此刻竟化作了能照亮荒野的萤火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