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神之战尾声，哪吒踩着风火轮掠过朝歌废墟，火尖枪挑着殷商太庙的铜铃，铃音里混着袁洪的猿啼——那梅山七怪之首被女娲山海图镇在桃山之下，指尖抠入山石的痕迹竟形成了「通天神路」。雷震子振翅飞过渭水，金棍上的殷商血迹滴入河中，竟引出了当年伏羲垂钓的直钩，钩上还挂着半片封神榜残页。

姬发在鹿台接过人皇剑，剑刃映出他苍白的脸——这柄曾斩过蚩尤的神器，如今竟重如千钧。姜子牙欲扶他上马，却见剑鞘上的饕餮纹突然活了过来，张开巨口吞向漫天神佛虚影。「此剑认的是『天下共主』，非『一家之君』。」哪吒忽然开口，混天绫卷来片祥云托住剑柄，「武王且看，剑脊上的『仁』字，比商纣时亮了三分。」

封神台上，姜子牙将最后一枚神位投入昊天镜，镜中却映出张百忍在蟠桃园偷桃的虚影——此人本是人间寨主，因收留过八百流民，被天道选中为玉皇大帝。「老神仙，这玉帝的位置空着也是空着！」张百忍拍着大腿坐上宝座，袖口掉出颗枣核，竟在天宫生根发芽，长成能结出「无字天书」的仙树。姜子牙望着他腰间的「人间烟火袋」（装着百姓送的饼渣、草鞋绳），忽然轻笑：「也罢，昊天的天规是铁铸的，你这玉帝的位子，倒像是泥捏的。」

东海深处，被山海图镇住的袁洪忽然发出长笑，他抠出的「通天神路」竟连通着花果山的女娲石，石中仙胎正吸收着他身上的混沌之气。哪吒路过桃山时，听见石缝里传来嘀咕：「待我磨穿这山海图，定要尝尝那玉帝的仙桃是什么滋味！」混天绫悄悄探进石缝，带出颗被磨得光滑的石子——上面刻着「齐天大圣」四个歪歪扭扭的猴文。

姬发将人皇剑插在岐山之巅，剑柄朝向朝歌方向，剑身上渐渐爬满青苔，却在每年除夕发出龙吟——那是殷商遗民在剑下埋的「思乡豆」发了芽。张百忍的天宫里，昊天的旧天规被束之高阁，取而代之的是挂在南天门的「百姓心愿笺」，风一吹便沙沙作响，写着「愿麦无虫」「愿儿无灾」「愿嫁好郎」等凡人琐碎。

姜子牙云游至陈塘关，见哪吒正教孩童用莲藕刻「灶王爷」，雷震子在帮农夫修补被冰雹砸破的谷仓。帅府门前的石狮子上，不知何时多了副对联：「肉身成圣非我愿，人间烟火最关情」。他摸出封神榜残页，见上面新添了两行小字：「袁洪磨石，石猴将生；玉帝偷桃，天规松动」，竟与当年伏羲算的「混沌气数循环」不谋而合。

后世有人在《封神野史》里写：「所谓封神，不过是天地换了副棋盘。昊天要的是秩序，张百忍给的是人间；哪吒弃了莲花身的清净，偏要在陈塘关的烟火里打滚——原来这三界最大的神通，不是改天换地，而是让那铁铸的规矩，开出泥捏的花。」而那柄姬发拿不动的人皇剑，最终化作了洛阳城的定鼎门柱，每当有孩童在柱下玩耍，便能听见隐约的剑鸣，混着袁洪的猿啼、张百忍的笑声，还有哪吒教孩子唱的《封神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