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夸父追日

黑神话

上古时期,夸父部落居于北方幽冥之地,终年被浓雾笼罩,族民从未见过真正的太阳。部落里有个巨人叫夸父,生得铜臂铁躯,常以黄蛇为绳、黑熊为骑,某日偶然攀至雾海之巅,忽见天际掠过一团赤金烈焰——正是天帝第十子金乌驾着日车巡天。那神鸟尾羽拖曳的火光劈开雾障,照得他浑身暖融融的,竟误以为是「能驱赶苦寒的神物」。

夸父拍着大腿跳起来:「若抓住这火鸟,族人们便不用再嚼冰咽雪了!」他摘下腰间的黄蛇鞭,朝着金乌消失的方向狂奔。脚下的大地被踩得咚咚作响,震得黄河水倒灌进太行山谷。金乌在云端瞥见这个追着自己跑的黑影,只当是凡人玩闹,故意扇动翅膀加快速度,日车掠过之处,沙漠化作焦土,江河蒸起白雾。

夸父追至禺谷时,喉咙里像塞了团火,低头喝干了渭河之水,又将黄河水吸得见了河床,仍觉口干舌燥。他想起族老曾说「瀚海之水通昆仑」,便踉跄着转向北方,却在途经桃林时栽倒在地。临终前,他将黄蛇鞭抛向金乌飞走的方向,大喊:「火鸟...给族人...暖......」话音未落,身躯化作连绵千里的邓林,鞭上的黄蛇竟化作桃林里的灵蛇,以蛇信汲取露水浇灌桃树。

女娲在补天间隙察觉人间异动,指尖的泥人突然凝滞不动——原来夸父部落的族民正围着枯槁的尸体痛哭。她招来清风托着金乌的尾羽,携着兄长伏羲降至桃林。伏羲以蓍草占卜,见卦象显示「逐日者魂归离火,命数本与金乌相缠」,便抚掌叹道:「此乃天数。金乌巡天本为照临众生,却不知人间有见光而亡的幽冥族,有逐光而死的追日者。」

女娲拾起夸父遗落的蛇鞭,见鞭身缠绕着尚未消散的混沌之气,忽然想起混沌魔猿曾说「凡人心念可化天地异象」。她将蛇鞭浸入昆仑瑶池,鞭上的纹路竟化作「追日图」:金乌在前展翅,夸父在后狂奔,脚下是裂开的大地与蒸腾的河流。伏羲以先天八卦为图注,写下「至刚易折,至柔亦刚;追光者死,光因追而永恒」。

此事过后,女娲命金乌巡天时降低高度,让幽冥之地也能照到微光;又取夸父骸骨中的执念之火,铸成天庭的「追日钟」,每逢金乌西沉便敲响,提醒神鸟莫忘人间生灵的仰望。而那片邓林,后来成了人族与神族的交界处,桃树结出的「逐日桃」咬开后可见金乌虚影,食之者虽不能长生,却能获得一瞬追光的勇气。

伏羲将此事记入《山海志》时,女娲忽然轻笑:「哥哥可曾想过,若那日夸父追上金乌,是神鸟被凡人所擒,还是凡人被神火所焚?」伏羲抚须而笑:「天道循环,本无定数。但看这桃林中穿梭的人族孩童,竟学着夸父奔跑的模样追逐流萤——或许这世间,从来不乏敢与日月争辉的凡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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