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地方太小了，"出版社主编皱着眉头环顾四周，... 更多精彩内容，尽在话本小说。" />

新书签售会结束后的庆功宴，齐墨坚持要在"故事酒吧"举办。

"这地方太小了，"出版社主编皱着眉头环顾四周，"我们预订了香槟和——"

"就这里。"齐墨打断他，目光不自觉地寻找着江木白的身影。自从上次目睹她匆匆离开酒吧，已经过去两周。期间他来过三次，每次都被告知"木白姐有事外出"。

眼镜男孩——现在齐墨知道他叫小林——正在吧台后忙碌。卡奇猫不见踪影，墙上那些发光的瓶子似乎比上次更多了。

"齐大作家现在喜欢这种...小众地方？"一个尖细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齐墨转身，看到张明远晃着香槟杯走过来，脸上挂着假笑。这位"悬疑小说之王"是齐墨最大的竞争对手，也是今天签售会上唯一一个没鼓掌的嘉宾。

"比某些人喜欢的抄袭强。"齐墨平静地回应。上个月张明远被爆出剽窃新人作品，闹得满城风雨。

张明远脸色一沉，正要反击，酒吧门突然开了。风铃声清脆响起，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门口——江木白穿着一身黑色西装走了进来，短发利落地梳在耳后，左耳一枚红宝石耳钉在灯光下如血般鲜艳。她身后跟着三个陌生人，两男一女，都穿着古怪的长袍。

齐墨的心跳漏了一拍。

江木白看到满屋子的客人明显愣了一下，随即恢复平静。"抱歉，不知道今天有私人活动。"她的目光扫过齐墨，短暂停留，"恭喜新书大卖。"

"等等！"齐墨穿过人群追上去，"这两周你去哪了？"

江木白身后的三个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其中最高大的男人——留着浓密胡须，眼睛是罕见的紫色——低声说了句什么。江木白摇摇头，转向齐墨："处理些家事。今天你们先庆祝，改天我补你一杯庆功酒。"

她转身要走，齐墨鬼使神差地抓住她的手腕。刹那间，一股奇异的电流顺着指尖窜上手臂，江木白的皮肤烫得惊人。她猛地抽回手，袖口滑落，露出手腕内侧——那里有一个齐墨从未见过的纹身，像是某种古老文字，正泛着淡淡的蓝光。

"对不起，我..."齐墨张口结舌。

江木白迅速拉下袖口，眼中闪过一丝慌乱。"没关系。"她低声说，"明天下午来吧，酒吧不营业，我们可以...聊聊。"

那晚的庆功宴齐墨心不在焉。他喝了太多香槟，以至于当其他人都离开后，小林不得不扶他到后院透气。

"木白姐说你可以睡在楼上客房，"小林递给他一杯水，"她今晚有事，不回来了。"

齐墨含糊地点头，眼前的世界天旋地转。他踉跄着走向后院的长椅，突然听到墙后传来低沉的吟诵声。出于醉汉的好奇，他扒着砖墙向声源处望去——

后院隔壁的空地上，江木白和那三个陌生人围站在一个由蜡烛组成的复杂图案中央。江木白脱去了外套，只穿着白色衬衫，袖子挽到手肘，露出的双臂上布满了发光的纹身。她手中捧着一个齐墨从未见过的深蓝色酒瓶，瓶口对着月光，里面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流动。

四个人用一种陌生的语言吟唱着，声音忽高忽低。突然，江木白将瓶子高举过头，瓶中的物质化作一缕缕银色的烟雾，钻入其他三人张开的嘴中。紫色眼睛的男人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然后四个人同时转向齐墨所在的方向——

齐墨猛地后退，脚下一滑摔倒在地。等他再爬起来时，墙那边已经空无一人，只剩几支蜡烛在夜色中静静燃烧。

第二天中午，齐墨在酒吧二楼的客房醒来，头痛欲裂。阳光透过窗帘缝隙刺入眼睛，他眯着眼环顾四周——这是一间极简的小卧室，唯一的装饰是床头柜上一个小相框。照片里，年轻的江木白站在一座古老的石桥前，衣着像是上个世纪的风格，身边没有那只黑猫，但左腕上的纹身清晰可见。

"你醒了。"江木白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她端着一杯冒着热气的液体走进来，"解酒茶。"

齐墨接过杯子，两人的指尖短暂相触。这次没有电流，只有正常的体温。"昨晚...我看到了什么？"他直截了当地问。

江木白在床边坐下，阳光在她轮廓分明的侧脸投下细碎的光斑。"老家的习俗。"她轻声说，"一种...祈福仪式。"

"那些人是谁？为什么你手臂上的纹身会发光？瓶子里装的是什么？"问题如泉涌出，齐墨甚至不确定自己是否真的想知道答案。

江木白沉默了片刻，突然伸手抚上齐墨的额头。一股清凉从她的掌心传来，宿醉的头痛瞬间消退。"有时候，"她轻声说，"知道太多会改变你看世界的方式。你确定想知道吗，作家先生？"

齐墨望着她琥珀色的眼睛，那里面似乎藏着整个宇宙的秘密。最终，他摇了摇头："不是今天。"

江木白微微一笑，站起身："那就起来吧，我教你调最简单的『初遇』。"

接下来的几周，齐墨成了酒吧的常客。每当写作遇到瓶颈，他就会带着笔记本来到角落的位置，点一杯江木白特调的酒，然后文思泉涌。有时酒吧不忙，江木白会坐在他对面，听他讲述新构思的情节。

"你应该把这些故事写下来，"一天晚上，江木白指着墙上那些发光的瓶子说，"不只是为了出版，而是...为了保存。"

"保存？"

江木白似乎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迅速转移话题："我是说，好故事值得被记住。比如..."她拿出一本皮革封面的笔记本，"我收集客人讲的故事，按类型分类。"

齐墨翻阅笔记本，发现里面记录着数百个故事，有些墨迹已经泛黄。"这太神奇了，"他指着一则关于海妖的传说，"我能借用这个设定吗？"

"当然，"江木白的眼睛在烛光下闪闪发亮，"条件是你要为酒吧创作一个专属故事。"

于是齐墨开始为"故事酒吧"创作系列短篇，主角是一位游历各地的调酒师，每集都会在不同的酒吧听到一个离奇故事。江木白是他唯一的读者，有时会提出修改建议，总是精准得令人惊讶。

"你确定你没写过小说？"齐墨半开玩笑地问，"你对情节结构的把握比我大多数编辑都强。"

江木白笑而不答，只是递给他一杯新调的『灵感之泉』。酒液呈现出梦幻的紫色，喝下去后，齐墨的脑海中浮现出前所未有的画面——一座被雾气笼罩的古城，钟声在远处回荡，一个穿长袍的女人站在高塔上，手中捧着一本发光的书...

"这酒...不一样。"齐墨喘着气说，画面太过真实，几乎像是记忆而非幻想。

江木白静静地看着他："有些记忆会藏在血液里，等待被唤醒。"

齐墨正想追问，酒吧门被猛地推开。林巧巧踩着高跟鞋冲了进来，脸色苍白："齐墨！出事了！"

她甩下一份当天的文学周刊，头版标题赫然写着《畅销作家齐墨新作涉嫌抄袭都市传说？》。文章署名张明远，声称齐墨新书中的核心诡计剽窃自一个流传于上世纪的民间故事。

"胡说八道！"齐墨愤怒地拍桌，"这个诡计是我原创的！"

林巧巧咬着嘴唇："问题是，张明远找到了一个1923年的民间故事集，里面确实有相似的情节。他明天要在文学论坛上当众揭发你。"

江木白突然拿起那本周刊，快速扫过文章，眼中闪过一丝齐墨从未见过的冷光。"这个张明远，"她轻声问，"他明天具体什么时候发言？"

"下午三点，市中心文学馆。"林巧巧疑惑地看着江木白，"你是谁？"

江木白没有回答，只是对齐墨说："明天我陪你去。"

第二天，文学馆座无虚席。张明远西装革履地站在讲台上，正滔滔不绝地讲述他如何"偶然发现"齐墨的"抄袭证据"。齐墨坐在前排，双手紧握成拳。身旁的江木白却异常平静，手中把玩着一个小巧的银色酒壶。

"现在，让我们看看真正的原创是什么样子。"张明远点击遥控器，投影仪上显示出一页发黄的书页，上面确实记载着一个与齐墨小说相似的故事。

会场一片哗然。齐墨站起身："这不可能！我从未见过这本书！"

张明远得意地笑了："那么解释一下，为什么你的'原创'情节与这个百年故事几乎一字不差？"

就在这时，江木白站了起来。她今天穿着一身正式的黑色套装，短发利落地梳在脑后，整个人散发着不容忽视的气场。"张先生，"她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全场，"您确定这个故事是'百年原创'吗？"

张明远愣了一下："当然！这是1923年出版的《欧陆奇谭》中的——"

"那么，"江木白缓步走向讲台，"解释一下为什么这个故事会出现在1804年维也纳的一份手稿中？"她从包里取出一本破旧的皮革笔记本，翻到某一页，"而且是以德文书写的，比您所谓的'原创'早了近120年。"

会场鸦雀无声。张明远脸色煞白："那...那不可能！你是谁？"

江木白没有回答，而是转向观众："事实上，这个情节原型可以追溯到更早。人类的故事就像酒，会在时光中发酵、变化，但核心元素往往相似。指责他人抄袭，首先要确定自己掌握了全部真相。"她转向张明远，"要尝尝真正的『真相之血』吗？"

不等他回答，江木白已经打开银色酒壶，倒了一小杯深红色的液体递给张明远。出于某种原因，张明远像是被催眠般接过杯子，一饮而尽。

刹那间，他的表情变了。"我...我承认，"他的声音突然颤抖起来，"我是嫉妒齐墨的成功。那本1923年的书是我伪造的，我雇人做旧了纸张...我只是想毁掉他的声誉..."

全场哗然。张明远惊恐地捂住嘴，仿佛那些话不受控制地自己跑了出来。几个记者立刻冲上前拍照，场面一片混乱。

江木白悄悄退回齐墨身边："我们该走了。"

回酒吧的路上，齐墨震惊地问："那是什么酒？他怎么会突然说实话？"

"『真相之血』，"江木白轻描淡写地说，"只是暂时抑制了他说谎的能力。"

"但那本1804年的笔记本..."

江木白微微一笑："我收集故事很久了。"

齐墨有无数问题想问，但江木白突然停下脚步，指着街角新开的花店："看，风信子开了。我最喜欢蓝色的那种。"

阳光透过树叶间隙洒在她脸上，那一刻，江木白看起来如此普通又如此美丽，齐墨的心脏漏跳了一拍。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已经很久没有想过调查她的秘密了——不是因为失去兴趣，而是因为害怕真相会破坏此刻的宁静。

那天晚上，齐墨在酒吧待到打烊。江木白送走最后一位客人，锁上门，转身发现齐墨还坐在角落的位置写着什么。

"还不回去？"她问，顺手调暗了灯光。

齐墨合上笔记本："我在等一个答案。"

"什么问题？"

"为什么帮我？"

江木白走到他面前，月光透过窗户勾勒出她修长的轮廓。"也许我喜欢你的故事。"她轻声说，"也许...我喜欢讲故事的人。"

两人的目光在昏暗的光线中交汇，齐墨感到一股无形的力量拉扯着他向前。就在他们的距离近到呼吸可闻时，卡奇猫突然从阴影中窜出，跳上吧台打翻了一个玻璃杯。

清脆的碎裂声打破了魔咒。江木白后退一步，眼中的情绪迅速隐去："时间不早了，我帮你叫车。"

齐墨点点头，心中既失落又困惑。离开时，他回头看了一眼——江木白站在窗前，手指轻抚左腕的纹身，表情是他从未见过的忧伤。

真相之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