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艇引擎的轰鸣突然卡壳般顿住。灵韵盯着监测屏上跳动的人脑波频率，那些节奏竟与澜馨芯片过载时的震荡完全一致。海浪拍击船身的声响里，她听见后颈通讯器传来气泡翻涌的杂音，仿佛有人正从深海之下试图叩击通讯频道。
“澜馨？”她按住耳机的手在发抖，破碎的水族馆火光中，那个金色数据流缠绕的身影突然剧烈抽搐——灵韵看见监控回放里，澜馨颈后的芯片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结晶化，金色纹路顺着脊椎爬上后颈皮肤，在月光下泛着冷硬的金属光泽。
“他们...在制造活体网关。”澜馨的声音像被揉碎的电子音，每个字都带着电流刺痛，“这些人脑...是用失踪的黑客改造成的。我的芯片...正在识别同源代码。”话音未落，海面突然沸腾，无数金属触须从深海破土而出，尖端托着泛着荧光的培养舱，舱内漂浮的人脸赫然都是暗网悬赏榜上的“失踪天才”。
灵韵将快艇急转弯，金属触须擦着船舷扫过，在钢板上犁出蓝火花。她摸出澜馨塞在口袋里的记忆胶囊，那是她们每次行动前备份意识的应急装置——此刻胶囊表面正发烫，里面的数据流在疯狂撞击外壳，仿佛有什么东西试图破茧而出。
“把胶囊...接入海豚残骸的生物电网络。”澜馨的影像突然出现在快艇中控屏，画质破碎成无数菱形像素，“他们用海豚脑波当密钥，而我的意识备份...能伪装成新的活体终端。”灵韵看见远处的金属触须开始合拢，形成直径百米的环形阵列，中央培养舱群正在拼接成巨型量子计算机的轮廓。
当记忆胶囊浸入最后一块海豚碎片时，海面突然凝固般寂静。灵韵的通讯器里响起成百上千个重叠的声音，都是那些被改造的黑客在临终前的最后尖叫，最终汇集成单一的高频啸音——那是澜馨的意识正在强行接管系统。
“看...海底。”澜馨的像素影像露出带血的微笑，指尖在虚拟键盘上敲击。灵韵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只见巨型计算机的核心部位裂开缝隙，涌出的不是数据流，而是黑色的液态金属——那是能吞噬电子信号的纳米虫群，正顺着触须爬向澜馨所在的水族馆废墟。
记忆胶囊突然炸裂，金色数据流如锁链般射向天空，在雷云间织出巨大的矩阵。灵韵听见所有培养舱同时发出蜂鸣，舱内的人脸纷纷转向她的方向，眼瞳里跳动着与澜馨相同的幽蓝代码。最中央的培养舱缓缓打开，里面悬浮的不是人脑，而是颗正在搏动的机械心脏，表面刻满与澜馨芯片相同的纹路。
“他们想把我...变成这个东西的钥匙。”澜馨的声音已经趋于平静，带着某种释然，“但现在，那些黑客的脑波残响...正在帮我逆转权限。灵韵，你看见心脏上的刻痕了吗？那是三年前我们在暗网刻下的反追踪代码，原来他们一直...”
纳米虫群突然加速，如黑色浪潮般吞没水族馆废墟。灵韵猛拉操纵杆，快艇腾空跃起的瞬间，她看见澜馨的身影在金光中升起，与巨型机械心脏产生共振——所有金属触须同时折断，培养舱纷纷炸裂，带着荧光的营养液在海面铺成发光的地毯。
当第一缕晨光刺破云层时，深海传来沉闷的轰鸣。巨型计算机开始崩塌，化作无数发光的碎片沉入马里亚纳海沟。灵韵捞起漂浮在海面的记忆胶囊残片，发现里面的数据流已经凝结成固态晶体，形状竟与澜馨颈后的芯片一模一样。
通讯器里终于响起稳定的电流声，不再有杂音。灵韵摸着颈后微微发烫的皮肤，突然想起她们第一次执行任务时，澜馨说过的玩笑话：“如果有天我变成了代码，记得帮我找个漂亮的服务器当墓碑。”
她将晶体碎片贴在胸口，看着远方海平面上浮现的彩虹——那是数据风暴后的光学现象。而在更深的海底，机械心脏的残骸上，反追踪代码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最终拼成一行新的莫尔斯电码，随着洋流漂向世界各个暗网节点：
暗影已碎，黎明将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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