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的暴雨弥漫着硝石味,砸在了琉璃瓦上,沈倾容数着更漏声剥开腕间水疱。碧桃端来的缠足布浸过氯化汞,在皮肤上蚀出的红痕正拼出北斗七星。当怀表链子第七次绞紧伤口时,她听见了青铜匣在太庙地库的嗡鸣。
"还剩十九小时。"
玉衡的蓝翼凤尾蝶穿透窗纸,蝶翅磷粉在帐幔投下基因链状阴影。沈倾容咬开缝在裙裾里的解毒丸,苦杏仁味在舌尖弥漫的瞬间,栖梧宫的铜镜突然映出摄政王府的俯瞰图——那布局竟与现代故宫的青铜器展厅完全重合。
寅时三刻,沈倾容踩着雷声翻过王府西墙。在戴着玄铁面具的侍卫巡逻的间隙,暴雨在青砖上冲刷出荧光箭头,与她修复青铜匣那夜看到的环氧树脂痕迹如出一辙。当脚尖触到第三块活砖时,地底突然传来机械运转声,整面影壁翻转出密道入口。
药阁的沉水香混着乙酸乙酯的甜腻。沈倾容用她的紫外线手电扫过紫檀药柜,在"鹤顶红"标签下找到贴着骷髅标志的玻璃瓶。当她用银簪挑开蜡封时,怀表盖子弹开的脆响中,三百年前的暴雨突然夹带了地铁报站声。
"前方到站,故宫北门。"
沈倾容听到后手腕颤抖,浓硫酸泼在《伤寒杂病论》上,蚀出的窟窿里露出梵高的《星空》一角。她撕开古籍封皮,卷轴滚落展开的刹那,旋涡状星云裹着青铜螭龙纹在宣纸上流转,右下角钤印竟是她在现代修复过的"陆沉舟藏书印"。
五更梆子破开雨幕时,沈倾容跟着荧光箭头摸进书房。推开门扉的瞬间,怀表链子突然绞住她脖颈——满墙的《星空》临摹画正在幽蓝月色下浮动,不同朝代的绢本、宣纸、羊皮卷上,旋涡中心都嵌着块青铜残片。
"这幅如何?"
萧景珩的玄铁面具贴着耳廓滑过时,沈倾容闻到了松节油混着硝烟的气息。男人潮湿的蟒袍下摆扫过她脚背,皮革手套捏着的正是她在现代修复室用的钛合金刮刀。
"莫奈的睡莲混搭青铜器纹样,"她指尖抚过最新那幅绢本,丙烯颜料下藏着微型电路板,"王叔的审美倒是超前。"
剑锋抵住后腰的刹那,沈倾容旋身将硝酸泼向《星空》。画布在腐蚀中显出血色星图,梵高的笔触裂变成甲骨文,记载着初代监正用克隆体献祭青铜匣的始末。当旋涡中心的青铜残片开始发光时,书房突然响起肖邦的《夜曲》。
"第三次轮回了,沈倾容。"
萧景珩的面具在钢琴曲中碎裂,露出右脸的机械骨骼。钨丝灯泡在藻井亮起,他的断指处伸出数据线插入画框,三百年前的星图突然变成全息投影的故宫三维图。沈倾容看见自己的工牌正在太和殿屋脊闪烁,而青铜匣在投影中正吞噬着养心殿的梁柱。
"修复进度97%,你很准时。"男人的机械瞳孔缩成摄像头光圈,"和99次轮回前一样。"
沈倾容的银簪突然刺入投影中的青铜匣。当簪头触到虚拟影像时,真实的灼痛从虎口窜至心口,怀表盖子弹开露出液晶屏,上面跳动着她在现代设定的辐射值:3.14西弗。
卯时的晨光刺破云层时,书房突然开始晃动起来。沈倾容在坍塌的博古架间看见《星空》真迹——那画框竟是九转螭龙匣的盖板,旋涡中心嵌着的正是她在现代丢失的工牌芯片。当萧景珩的机械臂抓向她脖颈时,玉衡的星盘撞碎琉璃窗,蓝翼凤尾蝶吞吃了半个朝阳。
"破军移位,该启程了。"
玉衡的白绫缠住沈昭腰际的刹那,她看见萧景珩的机械骨骼上浮现二维码。怀表扫描出的信息在晨雾中凝成血字,正是老张发来的最后一条短信:"别相信任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