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多谢少爷当年恩情，桂儿如今生活安稳。"我恭敬回答，虽已自由，但对他的尊敬不减。

"不必称我少爷，我们如今是朋友了。"他环顾书肆，"你这里经营得不错。"

"托您的福。"我微笑。

我们聊了许多，他告诉我朝中的见闻，我讲述这些年的生活。最后他说明来意，原来朝中新设了一个管理全国书籍刊印的衙门，他想推荐我去做个小官。

"以你的学识和经商才能，定能胜任。"他诚恳地说，"而且这职位特殊，允许民间人士担任，无需科举出身。"

我婉拒了："多谢您的好意，但桂儿习惯了这平静生活，不愿再抛头露面。"

沈明瑾并不勉强："我理解你的选择。只是有个请求，可愿意由你的书肆为朝廷刊印一批书籍？我们需要精通此道的人。"

这个请求我没有拒绝。从此，我的书肆多了一项业务，为官方刊印书籍。这不仅增加了收入，也为书肆增添了几分荣誉。

光阴荏苒，转眼十年。当年的小女孩巧儿已长成亭亭少女，聪明伶俐，我教她经商之道，她已能独当一面，管理书肆生意。我还收养了几个孩子，都教导他们读书识字，传授技艺。

我的产业也从最初的一家书肆，扩展到三家书肆、两家茶馆和一个印书作坊。每日忙碌充实，不觉年华流逝。

这一年，沈明瑾又来访，已是两鬓斑白。他告诉我，他被擢升为尚书，朝中甚得皇帝信重。

"我欠你一声感谢。"他说，"当年你给我的那些建议，助我在朝中平稳渡过多次危机。"

"您过誉了，不过是些浅薄之见。"我谦虚道。

"不，你那些超前的理念，让我在朝中独树一帜。"他微笑，"这些年，我常想，若你当年接受做我侍妾的提议，恐怕我们都会后悔。你有你的天地，我有我的职责，各自成就了不同的人生。"

我默然。当年拒绝时，我曾忐忑不安，如今看来，那个决定成就了两条截然不同的道路。

"你可有遗憾？"他问。

"无悔。"我坚定地说，"我过着自己想要的生活，这就足够了。"

"我也是。"他看着我，眼中有欣赏，也有一丝说不清的情愫，"我来是想告诉你，朝中设立了女子书院，允许平民女子入学。若你收养的那些女孩儿有兴趣，可以去试一试。"

这个消息让我惊喜："这是您促成的？"

"有一部分功劳。"他微笑，"想到当年你偷看《诗经》的样子，我就觉得，这世上不该有女子因为身份被剥夺读书的权利。"

临走时，他留下一句话："桂儿，我从未后悔给你自由。"

岁月如梭，又是十年。四十多岁的我已两鬓微霜，但精神矍铄。当年收养的巧儿已嫁给一位秀才为妻，其他孩子也各有出路，或经商，或读书，皆能自食其力。

我的产业更为壮大，在多个城市都有书肆和茶馆。我还创办了一所女子私塾，专收贫困女孩，教她们读书识字，学习技艺，希望她们将来能有独立生活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