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絮纷飞时

校庆彩排的礼堂里，追光灯在头顶明明灭灭。唐雯攥着歌词本的手心沁出薄汗，余光瞥见马嘉祺抱着吉他从侧门进来，校服领口随意敞着，露出一截冷白的脖颈。

“试试这个。”他将一罐柠檬汽水塞进她手里，金属罐壁的水珠洇湿她的指尖，“紧张的话，就当台下都是会呼吸的梧桐树干。”

唐雯被逗笑，汽水气泡在胸腔里炸开清甜。钢琴前奏响起时，马嘉祺的声音裹着吉他和弦漫过来：“教室后窗的光，落在你发梢摇晃......”她忽然意识到，歌词里藏着无数个她未曾察觉的瞬间——早读课她低头背书时的侧影，发间晃动的银色发卡，甚至是弯腰捡笔时发尾扫过他课桌的弧度。

演出成功那晚，礼堂外飘起今年第一场梧桐絮。马嘉祺伸手接住一片，忽然问：“你知道为什么总约你在梧桐树下吗？”不等回答，他把絮子轻轻别在她耳后，“因为听说，对着飘落的梧桐絮许愿，就会实现。”

高二暑假的暴雨冲垮了老校区的围墙，施工队要砍掉那排百年梧桐。唐雯是被马嘉祺的电话吵醒的，凌晨三点，男生的声音裹着雨幕：“快来。”

她撑着伞跑到学校时，看见马嘉祺浑身湿透地站在警戒线前，怀里抱着从断枝上抢救下来的小树苗。“我们把它种到后山吧。”他眼睛亮得惊人，“等它长大，就还会有新的梧桐絮。”

泥土混着雨水漫过球鞋，两人蹲在山坳里挖坑。马嘉祺忽然说：“其实第一次让你补课，是我故意把物理考砸的。”唐雯手一抖，铲子磕在石头上：“为什么？”

“因为想和你多待一会儿。”他用袖口擦去她脸上的泥点，“从第一次见你抱着作业本跑过梧桐道，我就知道，完了。”

山风掠过新栽的树苗，带着泥土的腥甜。唐雯看着马嘉祺被雨水打湿的睫毛，忽然想起校庆时那首没唱完的副歌——原来那些藏在梧桐絮里的心事，早在时光里长成了参天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