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后的第一节物理课,苏雨桐盯着黑板上的振动方程突然笑了——这次她没在草稿纸上画银杏叶,却在公式推导时自然想起宋逸辰说的“主脉对应X轴”。当她流畅地解出最后一道大题,发现江淮南留下的暖手宝不知何时被调到了低档,掌心的温度恰好适合握笔,就像宋逸辰帮她划重点时的力度,不轻不重,刚好让知识点渗进记忆。
“桐桐的受力分析图终于没有树叶了!”祁望举着她的试卷在教室里跑,却没注意到宋逸辰在错题本上画了个失落的小机器人——那是他偷偷习惯的“银杏叶辅助线消失纪念”。深冬时他塞进她笔袋的仿生学笔记本,此刻正躺在她课桌上,封皮的齿轮图案旁多了片淡金色的叶脉压痕,是上周她做实验时不小心沾上的银杏汁。
教室后墙的高考倒计时牌翻到99天时,苏雨桐在实验室发现宋逸辰的草稿本里夹着张车票根。发车时间是江淮南转校那天,目的地却写着“本地科技馆”——原来那天他没去送机,而是带着她画的银杏叶图纸,独自调试了一整天机器人的仿生关节。
“高三学队要重组了。”班主任敲着讲台,目光扫过苏雨桐和宋逸辰,“第二学队需要物理和数学双强的组合。”于是林小满、许言、陈墨、周遥四个名字,像新的齿轮般嵌入他们的日常:总把保温杯摆成等差数列的林小满,能用化学方程式写情书的许言,画漫画比解几何题快的陈墨,还有总在早读课带多余饭团的周遥。
“要不我们做个学队logo?”苏雨桐提议,指尖在黑板上画出齿轮与银杏叶的组合,“就叫‘共振’吧,像示波器的波形那样。”宋逸辰忽然抬头,发现她画的叶脉主脉恰好是七根——和江淮南留下的银杏叶贴纸数量相同,而齿轮的齿数,正是他们认识的天数。
今年的第一场雪,比往年都要安静。重点班的教室里飘着咖啡与油墨混合的气味,苏雨桐正给周遥讲解机器人的能量守恒,忽然看见宋逸辰从校服内袋掏出个东西——银色的数码相机,镜头盖边缘缠着圈银杏叶形状的丝带。
“淮南寄来的。”他轻声说,镜片上蒙着层白雾,“说让我们记录学队日常。”林小满立刻凑过来,把保温杯摆成爱心形状:“正好拍第一张合影!”许言举着写满公式的草稿纸当背景,陈墨快速在黑板上画了个举着银杏叶的机器人,周遥则把饭团摆成了齿轮模样。
雪光透过玻璃窗,给每个人的校服镀上银边。宋逸辰调整相机角度时,苏雨桐忽然发现他袖口的银杏叶手链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江淮南留下的那包备用贴纸,被剪成细条缠在相机腕带上。“三、二、一——”快门声响起的瞬间,她看见宋逸辰悄悄把写着“1107”的便签纸塞进了镜头旁的夹层。
照片洗出来那天,苏雨桐在背面发现行极小的字:“齿轮转1107圈,银杏叶会落7次——致共振学队”。笔迹工整得像印刷体,却在末尾画了个摔倒的小机器人,旁边注着“陈墨代笔”。她忽然想起江淮南走后,宋逸辰再也没在草稿本上画过完整的银杏叶,却会在每次调试卷分数时,把她的物理成绩尾数写成7,把自己的数学成绩尾数写成1。
惊蛰前夜,苏雨桐在储物柜发现个匿名包裹。拆开层层防震泡沫,露出个精致的机械臂模型,关节处的银杏叶贴纸下刻着细小的编号:JH-20250208——江淮南的生日。附带的便签上只有句:“听说你们学队缺个logo摆件,齿轮角度按桐桐画的叶脉调过了。”
“是淮南!”她冲进实验室,看见宋逸辰正在给数码相机贴新的银杏叶贴纸。少年转身时,她看见他白大褂口袋里露出半截信纸,落款日期是今天,开头写着:“雨桐最近物理进步很快,只是总忘记戴手套调试机器人……”
雪化后的清晨,共振学队的合影被贴在实验室的公告栏。苏雨桐站在照片前,忽然发现宋逸辰在拍照时偷偷把她的暖手宝塞进了镜头角落,而自己手中的机械臂模型,恰好挡住了他微蜷的指尖——那个总在她写作业时轻轻按住试卷边角的手势。
教室外的银杏枝桠开始泛青,苏雨桐摸着照片上每个人的笑脸,忽然明白:有些告别不是终点,而是像机器人更换零件般,让友情在新的组合里焕发更稳定的共振。就像宋逸辰帮她校准的示波器波形,江淮南调试的机械臂关节,还有学队logo上的齿轮与叶脉,终将在高考这场“终极调试”后,带着彼此的温度,继续在各自的轨迹上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