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读课的英语单词在教室里漂浮，苏雨桐咬着笔杆盯着桌布上的卡通机器人发呆。江淮南塞来的栗子还剩两颗，暖手宝不知何时被他调到了中档温度，烘得掌心微微出汗。她忽然想起上周值日生时，宋逸辰帮她整理实验报告，用红笔在每处数据旁画了银杏叶形状的批注，当时只觉得这个学霸连批改作业都带着强迫症般的严谨。

“发什么呆？单词背完了吗？”江淮南用课本敲她的额头，栗子壳准确无误地弹进垃圾桶，“下午要月考，我赌你最后一道物理大题又会错在受力分析——”话没说完就被她用书拍开手，却在低头时看见她草稿本上画满了齿轮与银杏叶的组合图形，和他昨天在实验室画的设计图惊人相似。

教室后排，宋逸辰的修正带在错题本上拉出长痕。他盯着苏雨桐晃动的马尾辫，忽然想起科创比赛那天她蹲在地上调整机器人履带的模样，校服裤脚沾满银漆却浑然不觉。现在她桌上的暖手宝是江淮南送的，抽屉里的柠檬硬糖是他放的，而自己能做的，不过是在借橡皮时多放两张她喜欢的动漫贴纸。

午休时图书馆飘起细雪，苏雨桐抱着物理竞赛书找空位，忽然看见宋逸辰在靠窗的位置向她招手。他面前的桌子上摆着两杯热可可，杯口飘着的棉花糖被捏成了齿轮形状——是上周她随口提过的“机械美学与甜食的结合”。

“谢谢。”她接过杯子时，指尖碰到他掌心的薄茧，想起他调试机器人时被齿轮划伤的场景。宋逸辰推了推眼镜，目光落在她翻开的书页上：“这里的振动方程，可以试着用银杏叶的摆动频率代入。”说话时，他袖口的银杏叶手链滑出半寸，和她腕上的那只在雪光中微微相触。

月考后的班会课，江淮南突然举着张试卷冲上讲台：“大家看！桐桐的受力分析图居然画了银杏叶当辅助线！”投影仪上，苏雨桐的试卷角落确实画着片叶脉清晰的叶子，主脉恰好对应着力的分解方向。全班哄笑中，她看见宋逸辰低头在笔记本上画了个一模一样的图案，只是叶片边缘多了个举着扳手的小机器人。

机器人社活动时，苏雨桐正在给新做的机械臂贴银杏叶贴纸，江淮南突然抱着工具箱撞开门：“重大发现！”他掏出个微型马达，轴心上刻着细小的叶脉纹路，“按照你画的角度打磨的，这样关节弯曲时会更流畅——”话没说完就被宋逸辰递来的螺丝刀敲了敲脑袋：“先校准齿轮间距。”

三个人的影子在实验室的白墙上晃来晃去，苏雨桐忽然发现江淮南的校服袖口磨出了毛边，宋逸辰的白大褂领口沾着片没摘下的银杏叶。她想起昨天在食堂，江淮南把自己碗里的糖炒栗子全拨给她，宋逸辰则默默帮她挡住了邻桌泼来的汤——这些细碎的关心，在她眼里不过是同学间的互相照顾，像冬日里的暖手宝，虽暖却不烫手。

初雪降临的那天，苏雨桐在储物柜发现了个纸袋。里面是副新手套，指尖部分特意做了防滑处理，适合操控机器人遥控器，还有张字条：“看你总冻得握不住笔——江淮南”。旁边还躺着颗柠檬糖，包装纸上画着戴围巾的小机器人，角落标着“宋逸辰”的签名。她笑着把两样东西都塞进书包，没注意到躲在楼梯拐角的身影，正因为她的笑容而红了耳尖。

物理晚自习，苏雨桐盯着示波器上紊乱的波形发愁。宋逸辰不知何时坐在了她身边，指尖在键盘上快速敲击：“把频率调成1107，试试。”她愣住——那是她的生日。波形图瞬间变得规律，像极了银杏叶飘落时的轨迹。而在教室另一头，江淮南正对着错题本发狠，把“苏雨桐”三个字写进每道题的解题步骤里，连辅助线都画成了银杏叶的形状。

放学时雪下得更大了，苏雨桐撑开伞，发现宋逸辰和江淮南正站在教学楼门口互相推搡。看见她出来，两人同时转身，江淮南举着新买的银杏叶伞，宋逸辰则晃了晃手里的透明伞：“一起走？”

雪花落在伞面上沙沙作响，三个人的脚印在雪地上交错。苏雨桐走在中间，听着左右两边此起彼伏的“小心台阶”“别踩冰”，忽然觉得这样的时光像实验室里稳定运行的机器人，每个零件都各司其职，却又共同构成了温暖的整体。她不知道，左边的少年在伞骨上刻了她名字的缩写，右边的少年在伞柄里藏了片晒干的银杏叶——这些藏在细节里的心事，如同示波器里的波形，在她毫无察觉的空气中，持续传递着独特的频率。

第5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