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妃……”朱常洛声音干涩，带着一丝哀求与无助，“您……您怎能……”
您怎能不明白儿臣的心意？
可他没有将剩下的话说出口，因为他本就生性怯懦。
王恭妃甚至没有多看他一眼，目光冷漠地垂下，语气没有半分起伏，“自古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皇家，更是如此。”
她顿了顿，每一个字都像冰锥，狠狠砸在朱常洛心上。
“本宫与郑贵妃，都觉得姚秀女更能胜任太子妃。所以，她便是太子妃。此事，就这么定了，不容再议。”
不容再议，这四个字，彻底斩断了朱常洛所有的希望。他的脸涨得通红，双拳在袖中攥紧，指节泛白。一股巨大的屈辱和愤怒冲上头顶，烧得他理智尽失。
他失魂落魄地看了一眼阶下那个纤弱的身影。慕容晚晴依旧跪着，金步摇的光华在她眼前明明灭灭，却终究没有落在她手中。她始终低着头，仿佛一尊没有情绪的玉雕。
朱常洛猛地收回目光，最后看了一眼自己的母亲，那眼神里充满了失望、不解，还有一丝决绝的怨怼。
他什么也没说，猛地一甩袖子，转身大步离去。那背影，孤愤而萧索。
殿内气氛一时尴尬到极点。
王恭妃的面容在烛火下晦暗不明，看不出喜怒。郑贵妃则得意洋洋，仿佛打了场大胜仗。
大太监王安察言观色，立刻上前一步，尖细的嗓音打破了沉寂。
“以下诸位，出列谢恩。”
“姚芊芊，为太子妃。”
“金碧瑶、上官兰心、上官梅儿、慕容晚晴，皆为选侍。”
其余未被念到名字的秀女，脸上血色尽失，有些人甚至当场软倒在地，被宫人无声地拖了出去。
姚芊芊在万众瞩目中，与晚晴等人一同出列，跪下行礼。她仪态万方，声音柔顺，“臣女，谢恭妃娘娘、贵妃娘娘隆恩。”
起身时，姚芊芊与郑贵妃遥遥对视，那眼神里有胜利的喜悦，更有一层无人能懂的复杂与晦暗。
“姨母，我做到了。”
“可为什么，我的心这么痛？”
她想起那个与她策马同游、许诺要带她看遍山河的少年郎。她的表哥，福王朱常洵。
是姨母告诉她，太子羸弱，地位不稳，福王才是天命所归。她今日所受的荣耀与屈辱，都是为了他的千秋大业。只要她能成为太子府里最锋利的那根钉子，将来，她才能与心上人真正地长相厮守。
这是她唯一的信念。
另一边，慕容晚晴平静地跪拜谢恩，脸上看不出半点失落。金步摇的幻梦碎了，可她心里却亮堂得很。
剧情果然还是那个剧情。
即便她表现再出众，王恭妃的选择也不会改变。这位看似与世无争的恭妃娘娘，隐忍多年，城府深不可测。她怎么会看不出姚芊芊是郑贵妃的人？
正因为看得出，所以她才要选。
一个放在明面上的钉子，总比藏在暗处的毒蛇好对付。王恭妃这是要釜底抽薪，化敌为友。好一招险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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