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深秋的夜，带着一股子入骨的寒意，渗透进骨头缝里。城郊废弃的化工厂，弥漫着一股股刺鼻的化学品味道。十几号人围成一个圈，圈子中央的地面上，躺着一个男人，血肉模糊，分辨不清模样。

他的四肢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扭曲角度，显然骨头已经全断了。胸口有一个拳头大小的窟窿，黑红的血正汩汩往外冒，混着地上的泥土，呈现出一种令人作呕的颜色。他还没死透，喉咙里发出微弱的、类似野兽受伤后的哀嚎声。

围着他的人，表情各异，有冷漠，有恐惧，有兴奋，但没有人上前一步。他们都知道，这个男人，曾经是他们中的一员，是“鬼手”手下最得力的马仔之一。现在，他却成了“鬼手”立威的牺牲品。

因为他多嘴，因为他泄露了一个不该泄露的消息。

“鬼手”站在圈子外围，一言不发。他穿着一件黑色的长风衣，高大的身影在路灯昏黄的光下显得更加阴森。他的脸上带着一个雕刻着鬼脸的面具，只露出两只眼睛，目光阴鸷，如同毒蛇。

躺在地上的男人，终于不再发出声音，身体抽搐了几下，彻底不动了。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和死亡的气息。

“鬼手”抬起手，指了指地上的尸体，声音嘶哑，仿佛来自地狱：“处理干净。”

然后，他缓缓扫视了一圈在场的人，目光所到之处，每个人都下意识地低下了头。

“记住，”他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压迫感，“背叛我的下场。”

他转身，带着几个人离开了。剩下的人这才松了口气，开始清理地上的尸体。

我站在人群外围，看着这一切，双手紧紧握成了拳头，指甲深深地嵌进了掌心。我认识地上的那个男人，他叫阿虎，曾经和我一起出生入死过几次。他是个硬汉子，没想到会死得这么惨。

我的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一种冰冷绝望的情绪迅速蔓延开来。我的身份是卧底，代号“幽灵”。我已经被派进“鬼手”的贩毒集团三年了。这三年里，我亲眼见证了无数的罪恶和死亡。我一直在刀尖上跳舞，每一步都可能踏错，然后万劫不复。

阿虎的死，就像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扇在我脸上。它提醒我，我的身份一旦暴露，我的下场不会比阿虎好到哪里去。甚至可能更糟。

我强迫自己移开视线，努力平复内心的波澜。我不能表现出任何异常。

回到出租屋，我立刻打开了隐藏在墙壁里的联络器。屏幕亮起，显示出代号“老鹰”的头像。

“幽灵，收到请回复。”老鹰的声音通过变声器传来，带着一丝沙哑。

“收到。”我低声回答。

“鬼手”集团最近的动向？”老鹰问。

我将今晚的事情，以及阿虎的死，简要地汇报给了老鹰。

老鹰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阿虎的事情我们已经知道了。他的暴露，是我们内部出了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