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清玄门守阁人，我叫空桑子。
我的职业，就是收集世间珍奇。
我术法精妙，见识广博，人生准则却只有一条，不做不值得的事。
东能探寻昆仑秘境，西能访问西域古木，哪怕你想要王母娘娘的蟠桃，我也有办法弄到。
只要代价公允。
正是这份心性，让我极少与凡人交往。兴致所至时，我会在清玄门外为山间猎户点拨几句驱邪避祸的咒语，他们称我为「山中仙人」。对这称呼，我不置可否，只是感叹世人寿命短暂，恍如晨星，转瞬即逝。无论贵胄贤良，还是平民百姓，最终都是如此。
我结交不少故人，其中颇有来历不凡者，与我交情最深的，是飞星子。
他是我同窗的师弟，据师尊评价，是悟性最高的一个。我初见他是在百年前的玄烟阁，离开时，我看到阁楼石柱旁，他抱着酒葫芦自言自语。
我讥他，「修道之人也贪杯？」
他醉眼微眯地望向我，笑道，「无为而无不为，酒是清茶，茶亦是酒。」
那一瞬，我对他刮目相看。
清玄门素来不接外客，却会为他敞开，只因他是个恣意洒脱之人，心无拘束，手无牵绊，有酒即饮，有乐即歌，正合我的性情。
每到冬初，他都会携一坛佳酿寻我，从南方来，就这样年复一年数十载。
「今年是最后一次来了。」他披着青灰道袍，平静地注视着我。
「为何？」我问道，看着窗外飘落的雪。天地初寒，雪落无声。
「师命难违。」他咧嘴一笑，「飞升前，要我去南荒一趟，为世间那些饱受妖邪之苦的生灵带去一点光明。」
我沉默片刻，望着这位旧友。他眼中有我看不透的东西，似决绝，又似期待。
「南荒不比其他地方。」我轻叹，「那里妖气浓重，蛮荒之地，你何必去趟这浑水？」
「正因如此，才需要有人去。」
「魔灾降世已有千年，从未见有人能扭转局势。」我倒了杯酒，推到他面前，「你不过白白送死。」
「也许吧。」他举杯一饮而尽，「也许不是。我想看看，世间到底有多少希望值得我去守护。」
我摇头不语。这是他的选择，我向来尊重每个人的决定，无论是否明智。
冬雪愈下愈大，刮起了风。我知道飞星子此行凶多吉少，但他的那双眼睛，却让我想起了另一个人。
一个曾经也有这样明亮双眸的女子。
那是五百年前的事了。我初出山门，在一座小镇遇见她。她叫映雪，一身白衣如雪，背负一把无鞘古剑。她站在雨中，看着我，问我可否知晓通往九幽石窟的路。
我反问她去那里做什么，她说要杀一个人。
「那人害你至深？」
「那人杀我全族。」她眼中闪过一丝寒光。
我本不该牵涉凡人恩怨，但那日不知为何，我破了例，带她找到了那条幽深小路。
「我不会帮你杀人，也不会救你。」我对她说，「生死由你自己把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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