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岁安将最后一味草药装入锦囊，系紧袋口。崔清瑶从外面匆匆进来，脸上带着兴奋的红晕。
"打听清楚了！三日后郑府设宴，阿史那燕会去献舞。"她压低声音，"而且郑元朗最近染了怪病，正在四处寻医。"
暮岁安眼睛一亮："天助我也。"她打开妆匣，取出一块玉牌，"这是母亲留下的医女凭证，我自幼跟着府上的老医师学过医术。"
崔清瑶瞪大眼睛："你要扮医女混进郑府？"
"不错。"暮岁安胸有成竹，"郑家现在正缺良医，不会细查。况且..."她苦笑一声，"谁会想到罪臣之女敢自投罗网？"
崔清瑶咬着嘴唇："太危险了...要不要告诉贺小将军？"
暮岁安想起贺明朝担忧的眼神，摇摇头："他若知道，定会阻拦。等事成后再告诉他。"
三日后清晨，暮岁安换上素净的衣裙，将头发简单挽起，戴上母亲留下的面纱。崔清瑶帮她准备了药箱，里面装着各种常用药材。
"千万小心。"崔清瑶紧紧抱住她，"若有不对，立刻抽身。"
暮岁安点头，将铜哨挂在颈间藏入衣领，匕首别在腰间，然后从后门悄悄离开崔府。
郑府位于城东，朱门高墙，气派非凡。暮岁安深吸一口气，上前叩响侧门。
"什么人？"门房警惕地打量她。
"听说府上公子染恙，小女子略通医术，特来一试。"暮岁安压低声音，将玉牌递上。
门房查验玉牌后，脸色缓和了些："等着，我去通报。"
片刻后，暮岁安被引入一间偏厅。郑元朗半躺在榻上，脸色苍白，眼下青黑，与往日风度翩翩的模样判若两人。
"姑娘如何称呼？"郑元朗虚弱地问。
"姓林。"暮岁安随口编了个姓氏，刻意改变声线，"听闻公子久治不愈，特来一试。"
她把脉时，郑元朗突然盯着她的眼睛："林姑娘的眼睛...好生熟悉。"
暮岁安强自镇定："公子说笑了。小女子初来长安，怎会与公子相识？"
诊脉后，她取出几味草药："公子是中了慢性毒，需连服七日此药方可解毒。"
"中毒？"郑元朗脸色一变，"怎么可能..."
"此毒名为'春风醉'，中毒初期症状似风寒，继而伤及肺腑。"暮岁安故意道，"公子可曾接触过西域来的物件？"
郑元朗眼中闪过一丝惊疑："西域..."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阵环佩叮当声。一个身着异域服饰的女子款款走入，金发碧眼，正是阿史那燕。
"郑公子，听说你请了大夫？"阿史那燕的声音带着浓重的异域口音，目光却锐利地扫过暮岁安。
暮岁安低头行礼，心跳如鼓。她必须抓住这个机会！
"阿史那姑娘来得正好。"郑元朗勉强坐起身，"这位林大夫说我中了'春风醉'的毒，你可曾听说过？"
阿史那燕眼中闪过一丝异色："'春风醉'是西域奇毒，寻常大夫怎会认得？"她逼近暮岁安，"林大夫...师从何人？"
暮岁安背后渗出冷汗，急中生智："家师曾游历西域，对此毒颇有研究。他还说过，此毒常被用于...灭口。"
郑元朗脸色大变："灭口？"
"不错。"暮岁安继续编造，"此毒需长期接触才会发作，公子定是经常接触某样带毒之物。"
阿史那燕突然冷笑一声："林大夫懂得真多。"她闪电般出手，一把扯下暮岁安的面纱！
"是你！"郑元朗惊呼，"暮岁安！"
暮岁安反应极快，一把打翻药箱，药粉四散飞扬。趁着众人咳嗽不止，她转身就跑。
"拦住她！"郑元朗怒吼。
暮岁安在回廊上狂奔，身后脚步声越来越近。她拐过一个弯，突然撞进一个坚实的胸膛。
"贺明朝？！"她抬头，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人。
贺明朝二话不说，拉着她就往侧门跑："跟我来！"
两人刚冲出郑府，身后就传来追兵的喊声。贺明朝带着暮岁安七拐八绕，甩开追兵后钻进一辆不起眼的马车。
"你怎么会在郑府？"暮岁安气喘吁吁地问。
"赵锋看见你进了郑府，立刻通知了我。"贺明朝脸色铁青，"你知不知道有多危险？若我晚到一步..."
暮岁安自知理亏，小声道："但我有收获。郑元朗确实中了毒，而且很可能与阿史那燕有关。"
贺明朝神色稍缓："我也查到些东西。"他从怀中取出一封信，"这是从郑府书房偷来的，上面记录了一笔巨额银两去向，收款人署名只有一个'琰'字。"
"太子李琰！"暮岁安倒吸一口凉气，"这就是证据！"
"还不够。"贺明朝摇头，"我们需要更确凿的证据，证明太子与郑家勾结陷害你父亲。"
马车突然一个急停，外面传来赵锋的警告声："将军，有埋伏！"
贺明朝迅速拔剑，同时将暮岁安护在身后。箭矢如雨般射来，其中一支穿透车帘，擦过贺明朝的肩膀。
"走！"贺明朝踹开车门，拉着暮岁安跳下马车。三名黑衣人持刀扑来，贺明朝挥剑相迎，以一敌三仍不落下风。
暮岁安拔出腰间匕首，警惕地环顾四周。突然，她看到巷口处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阿史那燕！那西域女子冷冷地注视着战局，手中握着一把精巧的弩箭。
"明朝，小心暗箭！"暮岁安大喊。
贺明朝闻声闪避，堪堪躲过阿史那燕射来的弩箭。赵锋及时赶到，与贺明朝合力击退了刺客。阿史那燕见势不妙，转身消失在巷尾。
"她跑了！"暮岁安急道。
"别追。"贺明朝按住她的肩膀，"先离开这里。"
回到安全处，贺明朝才让暮岁安帮他处理肩上的箭伤。看着他血肉模糊的伤口，暮岁安的手微微发抖。
"疼吗？"她轻声问。
贺明朝摇头，目光灼灼地看着她："比起看到你遇险的心痛，这不算什么。"
暮岁安鼻尖一酸，小心地为他包扎好伤口。两人相对无言，却都明白对方心中的担忧与情意。
"接下来怎么办？"暮岁安打破沉默。
贺明朝沉思片刻："阿史那燕是关键。她手里一定有更多证据。"他突然想起什么，"对了，李昭阳曾提到，太子有个秘密账本，记录着所有见不得光的交易..."
"如果能找到那个账本..."暮岁安眼睛一亮。
"太危险了。"贺明朝断然道，"东宫守卫森严，我不能让你冒险。"
暮岁安正要反驳，赵锋匆匆进来："将军，不好了！贺老将军派人来，说您若再不回去，就...就家法处置！"
贺明朝脸色一沉："告诉他，我晚些自会回去领罚。"
赵锋退下后，暮岁安轻声道："你该回去了。你父亲也是为你好..."
"我知道。"贺明朝苦笑，"但他不明白，有些事比性命更重要。"
暮岁安握住他的手："我们一起想办法。现在你先回去，别让你父亲担心。"
贺明朝依依不舍地起身："三日后老地方见。这期间千万别轻举妄动，答应我？"
暮岁安点头，目送他离去。她摩挲着铜哨，心中已经有了计划——既然贺明朝不能去东宫，那就由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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