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的吊灯亮得有些晃眼，江晚意巴拉了两口碗里的米饭，味同嚼蜡。

妈妈问她是不是菜不合胃口，她含糊的应了声“有点累”

便端着碗匆匆进了厨房，放下碗筷时，手得再发轻

关上门的瞬间，世界仿佛被按下静音键

她坐在书桌前台灯的光晕圈住一小块桌面，摊开的日记本上，字迹被笔尖洇出的墨团晕染了边角

笔尖顿在纸面，墨迹一点点晕开，脑海里却不受控制的冲回中午的操场---沈梦红着脸递出红玫瑰，刘耀文按住了她手

新的字迹用力划破纸面，力道大的几乎要戳穿纸背

江晚意盯着项链，眼眶突然发烫，想起生日的时候，这项链是刘耀文送的，想起刘耀文找她要糖，想起他说放假去北方，想起刘耀文救她………想起刘耀文做饭……

这些细碎的片段像扎在掌心的刺，平时不觉得疼，此刻却密密麻麻的泛着酸

江晚意“刘耀文，这是我第一次因为你而难过……”

最后一个字落下时，比肩在纸上停留了很久

窗外的风卷着树叶沙沙响，她忽然把脸埋进臂弯肩膀轻轻抖了起来，日记本上为干的字迹，被几滴突如其来的水渍晕成了模糊的银团

眼泪砸在纸页上，洇开了难过两个字，像一片水渍晕染的伤痕

江晚意抽了张纸巾，胡乱擦着，却越擦越花，最后索性把柄扔在一旁，双手捂住了脸

操场里沈梦那句清亮的“我追了你这么久，能不能给我一次机会？”

还在耳边盘旋，混着周围同学低低的哄笑，像根细针，一下下扎着她的太阳穴

她甚至能清晰的想起刘耀文当时的表情--没有立刻答应，也没有明确拒绝，只是微微蹙着眉头，视线掠过沈梦泛红的眼眶时，带着她从未见过的犹豫

就是那点犹豫，让她心里又酸又涩

她多怕下1秒，他会点头啊

日记本被指尖捻的发皱，江晚意翻开新的一页，想写点什么转移注意力可笔触还是不自觉的勾勒出“刘耀文”三个字

她猛地合上本子，发出啪的一声轻响，在安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突兀

窗外的路灯亮了黄昏的光透过纱帘洒尽来，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影子

忽然想起去年冬天，刘耀文把围巾分给他一半时，指尖不小心碰到她的耳垂，烫得她半天说不出话来

那时都好啊，他眼里的笑一直对着她……

可脑海里的画面又翻了页--中午操场沈梦说完“能不能给我一次机会”刘耀文虽然没笑，却轻轻抬了台下吧，那是他认真听说话时才有的小动作

原来他的认真，也可以给别人。

台灯的光落在她，手背上印出一片清白

她抬手抹了把脸，指尖触到滚烫的皮肤才发现，不知何时眼泪已经掉下来

掉在书桌上的那滴很快，洇进木纹里，像颗被时光掩埋的秘密

“凭什么啊？”

她对着空气呢喃，声音哽咽的不成样子

凭什么沈梦可以大大方方站在他面前说喜欢，而她只能把这三个字藏在日记本的夹层里，藏在每一次假装不经意的对视里

窗外的路灯忽然闪了闪，像是在嘲笑她的胆小。

“我也……很喜欢他啊。”

她对着台灯的光阴轻声说

声音轻得几乎要散在空气里

可这句话说出来却像根细针，把心理那层薄薄的伪装彻底戳破了

眼泪又开始不争气的往下掉，砸在脸上，她慌忙用手去擦，却越长越多，就像她此刻糟糕的情绪--想祝他找到喜欢的人，却又自私的希望他喜欢的那个人，是自己。

窗外的路灯终于稳定下来，江晚意把脸埋进臂弯，肩膀微微耸动着，第一次觉得原来喜欢一个人会这么疼。

疼得他想把耳朵捂起来，可操场沈梦那句话清亮的“能不能给我一次机会？”像极是复读机似的，在脑子里转。

她甚至能想起刘耀文当时的站姿--背挺得很直，双手插在校服裤袋里，是他一贯放松时的样子。

不知哭了多久，直到眼眶发涩，江晚意才慢慢抬起头

书桌上的台灯还亮着光线落在它泪痕未干的脸上，像蒙了层薄薄的雾

原来我才是那个多余的人啊

江晚意对着日记本喃喃自语，声音哑得像被砂纸磨过

她抬手合上本子，却在碰到封面时--那是她亲手画的玫瑰花，因为刘耀文说过，他喜欢娇艳欲滴的花

多么可笑，她连他喜欢什么花都记得清清楚楚，却没有记告诉他，她也想做向着他的那朵

指尖悬在封面那朵玫瑰上，花瓣的纹路被她画的格外细致，当时握着彩铅的手，甚至在微微发颤，生怕哪一笔落得不好，配不上他说“喜欢娇艳欲滴的花”时眼里的光

现在看来这朵花和她一样，都只是长着按住的影子。

沈梦才是那朵敢迎着光开的，热烈又坦荡连花瓣上的露珠都闪着豁出去的勇气

江晚意慢慢收回手，指腹还残留着纸张的粗糙感

“胆小鬼”

她对着空气骂了一句眼泪却是先步的下来

砸在玫瑰花瓣上的那滴像极了花茎上凝结的晨露，只是这滴带着滚烫的温度，烫得他指尖发麻

要是我也敢一点就好了。

她吸着鼻子声音里全是湿乎乎的鼻音。

哪怕只有沈梦一半勇敢呢？

可世界上没有那么多要是

台灯的光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印在墙上，像个孤零零的感叹号。

………

次日

刘耀文从小卖部回来，手中紧握着一瓶百事可乐

这时，贺峻霖也从洗手间走了出来，他满脸渴求地盯着那瓶可乐，嘴里嚷嚷着：

贺峻霖“渴死了，赶紧给我喝一口。”

话音未落，他就迫不及待地伸手去抢。刘耀文眼疾手快，把可乐往旁边轻轻一挪，贺峻霖一下子就扑了个空，差点摔倒在地。

刘耀文“想喝自己去买去，这是最后一罐冰的。”

刘耀文说着，又抬眼往教室后排瞥了一眼

江晚意正趴在桌子上，侧脸埋在臂弯里，露出的半截脖颈绷得紧紧的，像是没听见这边的动静

贺峻霖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忽然撞了撞他的胳膊肘，挤眉弄眼：

贺峻霖“哎，昨天沈梦那事……你没答应吧？”

拉环被捏得咔嗒响，刘耀文灌了口可乐，喉结滚动了两下才含糊道：

刘耀文“不关你事。”

他的视线又落在江晚意的座位，她的马尾辫垂在椅背上，发尾微微晃动，像是有什么心事在轻轻打转

他想起昨天中午，沈梦向他表白，她该不会知道了吧？

要不要解释？

我………解释，好像没有资格解释……以什么身份去解释？同学？同桌？

贺峻霖“喂，看什么呢？”

贺峻霖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贺峻霖“再不喝我真抢到啊。”

刘耀文猛的收回目光，把可乐举得更高：

刘耀文“滚蛋”

可指尖攥紧冰凉的瓶身，心里却莫名其妙有点发闷，像是有气泡争先恐后地往上涌，却找不到出口

他又往后排看了一眼，江晚意不知何时抬起了头，正对着窗外发呆，侧脸被阳光照得有些透明，睫毛垂着，像只敛了翅膀的蝴

刘耀文喉结动了动，忽然把可乐塞进贺峻霖手里：

刘耀文“给你”

没等贺峻霖反应过来，他已经转身往教室后排走，步伐快得有些反常

刘耀文走到江晚意课桌旁时坐了下来，她正用指尖无意识的抠着手指

刘耀文“这道题……”

他刚开口，江晚意就猛地抬起头，眼神里的慌乱向被惊扰的小鹿，手忙脚乱的合上课本

江晚意“我会了！”

声音脆生生的，带着点刻意拔高的僵硬

刘耀文的目光露在她泛红的眼尾，昨天下午瞥见那抹红，原来不是错觉

他指尖蜷了蜷，刚才想找点借口突然卡在喉咙里，只能顺着她的话点头：

刘耀文“哦，会了就好。”

空气静了2秒，后排同学的笑闹生，隔着几排座位慢过来，显得这里格外安静

江晚意低下头，盯着桌肚里露出的日记本一角--她早上偷偷把本子塞进书包，却连翻开的勇气都没有

忽然听见头顶传来他的声音比平时低了些：

刘耀文“昨天你走得挺急。”

她的指尖猛的顿住，指甲掐进掌心

是说放学时她猖狂躲开的背影吗？

还是说他看见了沈梦表白时，她在某个角落的样子？

我也很…喜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