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计时牌上的数字一天天变薄,像被盛夏的风悄悄吹掉的边角
天刚蒙蒙亮,教室的灯就已次第亮起,如同散落人间的星子,早早缀满了闷热的晨
有人把单词摊在膝盖上,嘴唇无声的翕动,指尖在书页上飞快划过,像是在跟时间抢着记住什么;
有人埋头在习题册里,笔尖化过纸张的沙沙声此起彼伏,织成一张紧绷却有序的网
还有人对着课本上的公式凝神,眉头拧成小小得结,又在忽然开窍时悄悄舒展开
江晚意的面前摊着一本厚厚的数学题集,阳光透过窗灵落在她微微蹙起的眉头上
她的笔尖悬在草稿纸上方,迟迟没有落下
视线反复扫过那道解析几何题,像是在跟一个固执的老朋友较劲
旁边的演草纸上已经画满了辅助线,却依旧没能找到那个关键的突破口,她轻轻叹了口气,又重新握紧笔
而坐在斜前方的刘耀文,正把英语课本立在桌面上,挡住了大半张脸他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转着笔,眼神却飘向窗外,落在操场边那颗老鬼树上
课本上的单词在他眼里像是一群乱爬的小虫,怎么也记不住形状
明明每个字母都认识,凑在一起,却变得陌生又拗口
他忽然烦躁的停下转笔的动作,翻开练习册,却对着完形填空的选项发了好一会儿呆
一个对着数学题愁眉不展,一到对的英语单词唉声叹气,阳光在他们的课本上投下相似的光斑
却映照着两种截然不同的烦恼
教室里的时钟滴答作响,像是在提醒着每个人,这场青春里的硬仗,已经越来越近了
早读的预备铃声,像创背扯上的银临,在走廊里滚了一圈证件靠窗的第三排座位时,已经轻得只剩点尾音
江晚意把英语书立在桌上,眼角余光扫过斜前方的空位
她刚想开口打招呼,视线却先粘在了对方在校服裙外的小腿上,一道缠着纱布的伤口,隐约透着点红
边缘还映出些深色的印记
江晚意阮星眠?
江晚意探过身,声音压得渐起的读书声里
前座的人没动,背脊挺得笔直,侧脸埋在晨光里,睫毛像停駐的蝶翅,连颤动都听得几乎看不见
江晚意阮星眠
江晚意又唤了一声,见她还是没反应,指尖轻轻碰了碰她的胳膊
像是突然被惊醒的蝶,阮星眠猛得侧过头,眼里还蒙着层没散进的茫然:
阮星眠“啊,怎么了?”
江晚意“你的腿……”
江晚意指了指她的小腿,眉头不自觉地蹙起来
江晚意“这是怎么弄的?”
话音刚落,第二组后桌哐当一声倾响,是贺峻霖撑着桌子坐直了身
他显然刚睡醒而前的碎发被压的有些乱,眼底还带着浓重的困意,大概是睡了整整一个早读,此刻才迷迷糊糊的醒过来
视线越过江晚意,落在阮星眠身上时,他楞了一下,显然没料到她会出现学校
但下1秒他的目光就定在了那道纱布上,困意瞬间退了大半,声音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急:
贺峻霖“阮星眠,你脚还没好,怎么来学校了?”
阮星眠像是没料到贺峻霖会突然开口,下意识的把腿往桌子底下缩了缩,指尖攥着校服裤的边角,声音细若蚊蚋:
阮星眠“我……我觉得好多了”
江晚意看得清楚,她缩腿时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显然那伤口动一下就疼
贺峻霖“都这样了,还叫好多了?”
江晚意伸手想去碰纱布,又怕碰疼她,悬在半空又收了回来:
江晚意“怎么回事?”
见阮星眠不说,江晚意指着贺峻霖
江晚意“你说!”
阮星眠紧紧地盯着贺峻霖,眼中满是紧张与防备,一颗心悬在半空,忐忑不安地跳动着,就怕他把自己家里的那些事给抖搂出来。
她的目光片刻不离贺峻霖,仿佛这样就能阻止他说出那些秘密似的。
贺峻霖“昨天我遇见她,她不小心摔的”
阮星眠轻轻吐出一口气,原本紧绷的神经渐渐松弛下来。
那股如影随形的紧张与不安,像潮水般缓缓退去,只留下一丝淡淡的涟漪在心间荡漾。
她感到自己的肩膀不再僵硬,呼吸也变得绵长而平稳,仿佛整个世界都从刚才的压迫感中解脱了出来。
江晚意听闻此事,心中顿时涌起一阵疼惜。这样一个美好的姑娘,怎么偏偏遭遇这样的意外,摔伤了呢?她仿佛能看到那姑娘受伤时的无助与痛苦,这让她的心揪得更紧了。她暗暗希望这姑娘能够快些好起来,重新绽放出原有的光彩。
江晚意“星眠……疼不疼?!”
阮星眠“不疼……”
贺峻霖“你昨天不还说要请假养着吗”
阮星眠低下头,晨光把它的睫毛投下一片阴影:
阮星眠“我……这不是马上要高考了吗?我想努力……不想留遗憾。”
江晚意“伤比学习重要?”
江晚意的声音插进来
她实在不知道该如何评价阮星眠。学习固然重要,但与之相比,养好伤口才是当务之急啊。
阮星眠并不想让他们知晓自己为何会来到学校。今天清晨,妈妈说她太矫情了,只是一点伤口而已……可即便如此,她还是想请假。然而,爸爸却坚决不让她请假,奶奶更是轻描淡写地说这点伤死不了。
她聆听后,心仿佛被撕裂般疼痛。为什么别人的父母对待子女那般慈爱?生病或受伤时,会体谅地准许请假,不仅关怀备至,还关注学习情况。
而她的父母却总是苛责于她,埋怨她……你瞧瞧别人家的孩子多么乖巧懂事,再看看你,什么都不会,要你有何用?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生下你。
无论我怎样努力,都难以让所有人满意。可我本就不是那万能的人民币,又怎能奢望得到每个人的青睐呢?
在这个世界降临,是否是我的错误呢?为何父母与奶奶要如此待我?生活的苦涩像阴霾一样笼罩着我的内心,仿佛从出生起就注定要背负这些沉重的枷锁。
我常常独自在深夜里思索,是不是我的存在本就是一种错误,否则又怎会遭受这般冷漠与伤害。心中的疑惑如同繁星,照亮了我对自身命运的迷茫与不解。
……
食堂里人声鼎沸,不锈钢板碰撞的叮当混着放在将近里面,在空气里
阮星眠刚把一勺番茄炒蛋送进嘴里,余光瞥见贺峻霖端着餐盘在她对面坐下来,阮星眠旁边是江晚意
去独独没见刘耀文的影子
她咽下嘴里的饭,用胳膊肘晶晶撞了撞身旁的江晚意,视线却落在贺峻霖身上,眼里带着点促狭的好奇:
阮星眠“欸,贺峻霖,你今天怎么“抛弃刘耀文了?平时你们俩不都跟连体婴似的,吃饭都得挨着坐吗?”
江晚意顺着阮星眠看目光看相对面的贺峻霖,角弯起了然的笑
她用筷子拔了把碗里的青菜,跟着搭腔:
江晚意可不是嘛,我刚还跟星眠说,这食堂要是少了,你们俩凑一块儿的身影,都少了一半热闹。”
贺峻霖正夹着块排骨往嘴里送,闻言动作顿了顿,抬眼时眼里漾着点无奈的笑意,指尖在餐盘边缘轻轻敲了敲:
贺峻霖“什么抛弃啊,说的我跟负心汉似的。”
他咽下嘴里的肉,才继续道:
贺峻霖“哟,这就替刘耀文抱不平了?可惜……这校草要被校花表白了。听说追刘耀文快两个月了,今天不知道抽什么风,在篮球场那边摆了一排气球,说要当众表白
江晚意握着筷子的手猛地收紧,指节都泛了白
她垂着眼帘,盯着谈餐盘里的米饭,刚才还觉得喷香的排骨这个像生锈了,连油光的显得刺眼
“阮星眠好奇的问
阮星眠“校花?”
贺峻霖“隔壁班的沈梦
阮星眠的嘴角浮现出一丝苦笑,她无奈地摇了摇头。沈梦是校花?贺峻霖难道不上网吗?他从不浏览学校论坛吗?要知道,真正的校花可是他们班的江晚意同学啊。
那一头如瀑布般的黑发,白皙的脸庞,还有那双仿佛会说话的眼睛,举手投足间都散发着迷人的气质。相比之下,沈梦又怎么能称得上校花呢?这简直是个天大的玩笑。
阮星眠“就她还校花?你们男生什么眼光啊?贺峻霖,你眼光也不怎么好,该去看看眼睛了,你不知道学校论坛的校花是谁了吗?”
贺峻霖摇了摇头不就是沈梦吗?难道校花另有其人?
阮星眠点开学校论坛,把屏幕转向贺峻霖。论坛首页上满是学生们热烈讨论的帖子,光怪陆离的标题一个接一个,她纤细的手指轻触屏幕
滑动间带出一道道残影,最后定格在某个帖子上,抬头看向贺峻霖,眼神里带着几分探究和些许难以察觉的紧张
阮星眠“诺,你看看”
她的声音很轻,却像一颗石子投入平静湖面,在贺峻霖心中激起层层涟漪。
贺峻霖“江!晚!意!”
话刚说完,江晚意哐当一声,把筷子搁在餐盘上,站起身时带得椅子腿在地面刮出侧耳的声响
周围几桌的目光瞬间逃过来,她却像没看见似的,指尖冰凉:
江晚意“我……我去趟……洗手间……肚子有点疼。”
江晚意说完这句话,几乎是逃也似的快步往外走,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攥着衣角,指腹都掐进了布料里
她不敢回头,怕撞见阮星眠凝惑的眼神,更怕贺峻霖那副仿佛看穿一切的表情
食堂里的喧闹像是被一层玻璃罩住,隔得远远的
江晚意沿着走廊快步走,小白鞋在瓷砖上发出急促的声响,倒像是在替她慌乱的心跳打节拍
路过窗边时,她下意识朝篮球场的方向瞥了一眼--果然能看见一片晃动的彩色气球,像是簇簇炸开的肥皂泡,扎得人眼睛生疼
阮星眠肚子疼?别说还真有一点,你慢慢吃,我回去上洗手间”
贺峻霖“可是……你脚的伤还能走吗?”
阮星眠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可以走,拿起水杯向贺峻霖告别之后,离开食堂
贺峻霖看着一个个走了,他也不吃了,收拾自己的和两位女同学的餐盘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