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里，阮星眠卷缩在书桌前，台灯的暖光把它的影子拉得很长
楼下传来弟弟欢快的笑声和妈妈温柔的叮嘱，而她的房间只有笔尖划过纸面的沙沙声
饭桌上，妈妈把最后一块红烧肉夹进弟弟碗里
眼神都没分给阮星眠：
妈妈“你是姐姐要让着弟弟”
爸爸沉默地趴着饭，仿佛她是透明人
奶奶，那句刺耳的赔钱货更是像根刺，时不时扎进心里
她无数次在被窝里偷偷摸泪，明明都是一家人，为什么自己像个多余的存在？
阮星眠“凭什么！”
阮星眠猛地站起来撞翻的椅子在地板划出刺耳的声响
她听见自己发颤的声音：
阮星眠“那你怎么不让着我弟弟还有--”
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她盯着奶奶骤然发白的脸：
阮星眠“同样都是女人，你好意思说我，你不也是赔钱货！”
空气瞬间凝固
奶奶浑浊的眼珠肌肤要瞪出眼眶，颤巍巍的手指着她鼻尖：
奶奶“反了你个小畜生！”
瓷瓶重重砸在桌上溅起汤汁
奶奶“丫头片子就是赔钱货！我们老阮家怎么出了你这么个丧门星，家门不幸！”
奶奶“滚！现在就给我滚出去！”
拐杖又狠狠炖了下，
奶奶“看见你就碍眼，别再踏进这个家门一步”
最后那个步字砸过来时，阮星眠已经抓着外套冲到楼下
楼道里的声控灯随着她的脚步，一路明暗，像极了她此刻忽明忽暗的呼吸
小区里的风带着夏末的热燥，吹在脸上去凉的刺骨，她没头没脑的往前跑，直到鞋跟卡在石板缝里崴了一下，才踉跄着停在小区大门旁的香樟树下
眼泪是这时才涌上来的，混着额角的汗往下淌
她蹲下身把脸埋在膝盖里，刚向捂住嘴不让呜咽声漏出来，就听见头顶传来一道带着点迟疑的声音：
贺峻霖“阮星眠？”
她猛地抬头，逆光里能看见少年穿着白色T恤，手里还拎着个便利店的袋子，显然是刚从外面回来
贺峻霖的眉头微微蹙着，视线落在她发红的眼角，又往下扫过她崴得不自然地脚踝，声音放轻了些：
阮星眠“你怎么在这儿？”
风卷着树叶沙沙响，阮星眠张了张嘴，喉咙像是被刚才的争吵堵的发紧，最后只发出一声，带着哭腔的气音
贺峻霖没再多问，只是默默地蹲下身把便利店袋子放在脚边
她从里面摸出一瓶冰镇的矿泉水，拧开盖子递过去：
贺峻霖“先喝点水？”
瓶身的凉意透过指尖慢上来，阮星眠下意识的攥紧，冰凉的触感让她混盹的脑子惊醒了些
她吸了吸鼻子避开他的视线，声音哑的像被砂纸磨过：
阮星眠“没事……”
贺峻霖“脚踝没事？”
贺峻霖的目光落在她还微微扭曲的脚踝上，语句里带着不容置疑的认真
贺峻霖“刚才看你崴得挺厉害”
他说着就要去碰，阮星眠却像被烫到似的，往后缩了缩
少年的动作顿在半空，随即若无其事的收回手，从袋子里翻出异管活血化瘀的药膏--看包装像是便利店最常见的那种，估计是他顺手拿的
贺峻霖“我妈总说这个管用”
他把药膏放在她手边的台阶上，自己则往旁边挪了挪，拉开点距离
贺峻霖“你要是不想说就不说，但这里蚊子多蹲久了，该被咬了”
话音刚落，就有只蚊子嗡嗡的从阮星眠耳边飞过
她盯着药膏管上的卡通图案，忽然觉得刚才憋在胸口的窒息感松动了些
贺峻霖没在说话，只是靠在香樟树杆上，低头玩着手机
屏幕的光映在他脸上，明明灭灭的，却没再追问半个字
风里飘来远处邻居家饭菜的香气，还有小区里孩子们追逐打闹的笑声，这些琐碎的声响像柔软的棉花，慢慢裹住了阮星眠刚才被撕裂的情绪
她悄悄抬起眼看见贺峻霖正用手指在屏幕上滑着什么？
侧脸的线条在路灯下显得很柔和
他似乎察觉到她的目光，抬眼看过来，嘴角弯了浅淡的弧度
贺峻霖“要不……去我家坐会儿？我家没人，我爸妈不在家”
阮星眠
楞住了随后说……
阮星眠“贺峻霖，你知不知道邀请一个女生去你家，很容易引狼入室”
贺峻霖被这句没头没脑的话逗得楞了一下，随即低笑出声
路灯的光落在他眼尾，羡开点细碎的笑意，连带着语气都松了快些：
贺峻霖“引狼入室？”
他故意拖长了尾音，视线在她红着眼圈攥着矿泉水瓶的模样上打了个转，促狭的挑了挑眉
贺峻霖“那你觉得，咱们俩谁像狼”
阮星眠被问得一噎，才反应过来自己说错话了
正因为脑子还发吗？硬生生说出了这句话
她的脸颊腾得一下烧起来，慌忙低下头，连耳根都跟着发烫
阮星眠“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她结结巴巴地解释，声音小得像蚊子叫
阮星眠“我是说……不太好……”
贺峻霖“我知道”
贺峻霖没在逗她，语气又恢复了刚才的温和
贺峻霖“就是觉得你现在这样不方便回家，我家有更好的药，也有地方坐。要是不放心，我可以把我妈叫来作证，她虽然值班，但电话能打通”
他说的一本正经，甚至真的抬手要去摸手机，反倒让阮星眠更不好意思了
她赶紧摇头：
阮星眠“不用不用……”
少年停下动作，看着她窘迫地绞着手指，忽然伸手能揉揉她的头发，动作很轻，像是在安抚一只炸毛的小猫
贺峻霖“又不是要卖了你”
贺峻霖的指尖带着点刚从冰箱拿过东西的凉意
扫过她额前汗湿的碎发语气里藏着点不易察觉的软
贺峻霖“放松点，我家沙发挺软的，比蹲这儿强”
阮星眠被他揉的一僵，后颈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却没在往后躲
少年的动作很自然，像早就做过千百遍似的，带着种让人莫名安心的熟稔
她能闻到他袖口淡淡的洗衣液香味，混着夏夜晚风里的青草气，驱散了不少刚才的窒息感
贺峻霖走吧
贺峻霖收回手，转身往3号楼的方向走，脚步放慢了些，明显是在等她
阮星眠盯着他的背影，看了2秒攥着矿泉水瓶的手指，慢慢松开
脚踝还是隐隐作痛，但跟着他往前走的时候，心里那块被骂的支离破碎的地方，好像悄悄拼上了一小块。
她深吸一口气，快步跟了上去，鞋跟踩在石板路上发出轻而稳的声响
贺峻霖家在六楼，他掏钥匙开门时，阮星眠站在楼道里，还能听见自己略显急促的心跳声
门咔嗒一声开了，暖黄的灯光先一步漫出来，少年侧身让她进去
贺峻霖“随便坐”
房子是常见的两居室，收拾的干净利落，客厅的沙发上铺着浅灰色的针织毯，茶几上摆着个玻璃鱼缸几条金鱼正慢悠悠的摆着尾巴
空气里有淡淡的柠檬味清洁剂香，和他身上的味道很像
贺峻霖“我去拿医药箱，你先坐”
贺峻霖指了指沙发，转身进了卧室
阮星眠小心翼翼地坐下来，沙发确实像他说的那样软，陷下去的弧度，让人莫名想放松
她把矿泉水放在茶几上，目光不自觉的少过墙上的照片--大多数贺峻霖和一个笑起来很温柔的女人合影，应该是他妈妈
没一会，贺峻霖拿着医药箱出来，还端了杯温水
他把水杯递给她，自己在对面的小凳子上坐下，打开医药箱翻出碘伏和棉签：
贺峻霖“脚踝再让我看看？”
这次阮星眠没躲，他的动作很轻，先用棉签沾了碘伏轻轻超过红肿的地方
指尖偶尔碰到她的皮肤，带着点微热的温度
她低着头，能看见他认真的侧脸睫毛很长，在眼睑下投出一小片阴影
贺峻霖“有点疼，忍一下。”
他说着，把刚才那款药膏挤在手心搓热，然后轻轻按在她的脚踝上
掌心的温度混混着要高的清凉，顿顿的痛感浸透出舒服的暖意
贺峻霖“好了，”
贺峻霖收回手，拿了包湿纸巾擦干净手指。
贺峻霖“这两天别多走路，应该很快就好”
阮星眠小声道了谢，端起水杯抿了一口，温水滑过喉咙，熨帖得让她眼眶又有点发热
刚才在楼下没忍住的委屈，这时候反倒像潮水似的慢慢涌上来
她赶紧别过脸，假装去看鱼缸里的金鱼
贺峻霖“我妈说，人心情不好的时候，看鱼游来游去会好点”
贺峻霖忽然开口，声音很轻
贺峻霖“她值班烦了，就盯着鱼缸看半小时”
阮星眠转过头，看见他正对鱼缸笑，嘴角弯曲的弧度很柔和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没忍住，哑着嗓子问：
阮星眠“你……不问我为什么哭吗？”
贺峻霖转过头，眼神很坦诚：
贺峻霖“如果你想说自然会说，不想说的话，问了也只是让你更难受”
他顿了顿补充道
贺峻霖“不过我猜大概是家里的事？”
阮星眠楞住了，没想到他会这么直接
她低下头，手指无意识地抠着水杯的杯壁，过了好一会儿才轻轻嗯了一声
奶奶的话像针一样扎在心上，那些“丫头片子家门不幸的”“赔钱货”字眼堵的她胸口发闷
贺峻霖没再追问，从冰箱里拿了盒草莓味的酸奶递给她：
贺峻霖“吃点甜的，我妈说甜食是治愈一切的良药”
酸奶是冰镇的，甜丝丝的味道在舌尖化开
阮星眠吃着酸奶，忽然觉得刚才憋了一肚子的委屈，好像也没那么难开口了
她断断续续地说了些，没提具体的争吵，只说奶奶总看她不顺眼，今天终于忍不住发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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