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这是最后一刻，让我记住——
我从来不是英雄。
我只是一个侥幸活下来的实验体，一个被编了号的武器，一个连自己血液里流淌着什么都不知道的怪物。
齐临总说我太冷静，说我像个没有感情的机器。可他知道吗？每一次我扣下扳机，每一次我命令小队前进，每一次我看着又一个人死在我面前——我的喉咙里都卡着一声没喊出来的"停下"。
但我不能说。
因为在这该死的末日里，犹豫就会死。软弱就会死。停下来喘口气——也会死。
所以我把所有声音都咽下去，把所有恐惧都压成一块冰冷的铁，塞在胸口。我让自己变成一把刀，因为只有刀才不会疼。
……
直到遇见那个混蛋。
齐临，耳朵上挂着可笑的银环，笑起来像个没心没肺的疯子。他明明见过最黑的地狱，却还敢在废墟里哼歌，敢把最后一块巧克力掰成两半，一半塞给我，一半喂给路边快死的野狗。
"你其实挺怕黑的吧？"他某天夜里突然问我，当时我们蜷缩在漏雨的加油站里，远处传来撕裂者的嚎叫。
"闭嘴，守你的夜。"我背对着他，子弹一颗一颗压进弹匣。
他笑了，呼吸的热气擦过我后颈："你握枪的手在抖。"
我想杀了他。不是因为他发现了我的秘密，而是因为他发现了，却假装没看见。
就像他发现我偷偷把抗生素让给伤员，发现我会在没人时对着死去的队友名单发呆，发现我——
原来还是个人
……
女王说，加入她，我就不用再痛了。
她说新世界里没有失去，没有孤独，所有意识都相连，所有伤口都会被抚平。
多诱人啊。
可我见过真正的"相连"是什么样子——是齐临背着我穿越雷区时，两个人的血混在一起渗进泥土；是小雨发烧时攥着我的手指，滚烫的眼泪滴在我手背；是林小刀明明怕得要死，却还是颤抖着站在我前面，说"队长这次换我保护你"。
那不是神经网络的冰冷链接，是活生生的人，笨拙地、拼命地，想要靠近彼此。
所以——
我拒绝
让我痛吧。让我记住每一次骨折的声音，每一滴泪水的咸涩，每一句没能说出口的"别走"。
让我作为人类死去，而不是作为怪物永生。
……
齐临在喊我的名字。
他的声音总是这么吵，像一把劈开黑暗的刀。可惜这次，我不能回头了。
对不起啊，这次换我违约
但你要活下去。
带着我的那份，活得再嚣张一点，再任性一点，在废墟上种花，在血月下喝酒，对着我的雕像骂"沈墨你这个骗子"。
然后某天夜里，当无线电突然响起杂音——
别害怕。
那只是我，终于学会说——
我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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