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弃医院走廊里弥漫着腐朽的气息，沈墨贴着墙根前进，军靴踩在碎裂的瓷砖上几乎没有发出声响。他右手握着改装过的格洛克，左手按在腰间匕首上，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
"三楼西侧药房，确认目标。"他对着耳麦低声道，声音冷得像冰，"保持警戒，这地方不对劲。"
耳机里传来队员林小刀的回应："收到，队长。我们在楼下发现新鲜血迹，可能有人比我们早到。"
沈墨眉头微蹙。末世第三年，药品比黄金还珍贵，竞争者往往比感染者更危险。他做了个战术手势，示意队员分散搜索，自己则悄无声息地向药房移动。
药房门半开着，里面传来翻找的声音。沈墨屏住呼吸，从门缝中窥见一个高大的背影正在货架上搜寻着什么。那人穿着黑色战术背心，腰间别着一把造型奇特的短刀，动作敏捷得像只猎豹。
沈墨无声地推开门，枪口对准那人后背："慢慢转身，手举起来。"
那人动作一顿，随即发出一声轻笑："这年头连句'你好'都省了？"他的声音低沉带着戏谑，却听话地举起双手。
"转身。"沈墨命令道，手指扣在扳机上。
对方缓缓转身，沈墨这才看清他的长相——轮廓分明的脸上有一道从眉骨延伸到颧骨的疤痕，眼睛却意外地明亮，像是永远含着笑意。最引人注目的是他左耳上三个银环，在昏暗的光线下微微发亮。
"齐临。"男人自我介绍道，嘴角勾起一个玩世不恭的弧度，"独行侠，职业是'不找死但也不怕死'。"
沈墨没有放松警惕："沈墨，'曙光'小队队长。放下你拿的东西，离开这里。"
齐临歪了歪头："这瓶抗生素？抱歉，先到先得。"他晃了晃手中的药瓶，"我妹妹发烧三天了，你看起来挺健康的。"
"我说最后一遍——"
沈墨话未说完，走廊突然传来一声惨叫，接着是密集的枪声和某种生物刺耳的嘶鸣。他脸色骤变："小刀？报告情况！"
耳机里只有杂音。
"听起来你的队友遇到麻烦了。"齐临的表情也严肃起来，"最近这一带有新型变异体出没，速度快得像鬼——"
沈墨已经冲向门口，却猛地刹住脚步。走廊尽头，三个扭曲的身影正以不可思议的速度爬行而来，它们的肢体像被拉长的橡皮，皮肤呈现不健康的灰绿色。
"该死！"沈墨迅速退回药房，反锁上门，"是撕裂者，三只。"
齐临已经拔出了那把奇特的短刀："后门？"
"没有后门。"沈墨快速检查弹匣，"窗户，但我们在三楼。"
齐临咧嘴一笑："总比被那些东西撕碎强。"他已经开始撬窗。
门外的撞击声越来越剧烈，金属门框开始变形。沈墨对着门缝开了两枪，传来一声惨叫，但撞击并未停止。
"准备好了吗，队长大人？"齐临已经推开窗户，外面是医院的后院。
沈墨正要回答，突然一阵剧痛从右肩传来——一只细长的灰色手臂穿透门板，尖锐的指甲深深扎进他的肌肉。他咬牙对着门板连开三枪，那手臂抽搐着缩了回去，但伤口已经火辣辣地疼起来。
"你受伤了。"齐临皱眉，"那些东西的爪子有毒。"
"不碍事。"沈墨强撑着，但视线已经开始模糊。他摸向腰间的解毒剂，却发现最后一支上周已经用掉了。
门被撞开的一瞬间，齐临一把拽住沈墨的手臂："跳！"
两人从窗口跃出，沈墨在半空中勉强调整姿势，落地时还是因为肩膀的剧痛而踉跄了一下。齐临稳稳落地，立刻架起他往围墙方向跑。
"放开...我自己能..."沈墨挣扎着，但毒素让他的四肢越来越沉。
"闭嘴，省点力气。"齐临厉声道，同时警惕地环顾四周，"我的车在东门。"
沈墨的意识开始模糊，最后的印象是被塞进一辆改装吉普的后座，以及齐临那句："撑住，你这毒舌混蛋，我可不想第一次见面就给你收尸。"
当沈墨再次醒来时，首先感受到的是肩膀火烧般的疼痛，然后是身下粗糙的睡袋触感。他挣扎着坐起来，发现自己在一个简陋的避难所里——看起来是某个地下室，墙上贴满了手绘的地图和潦草的笔记。
"哟，睡美人醒了。"齐临的声音从角落传来，他正在一个小炉子上煮着什么，"你昏迷了十六个小时，我还以为你要打破我的记录。"
沈墨检查了一下肩膀，伤口被专业地包扎过："为什么救我？"
齐临耸耸肩："也许我喜欢收集毒舌队长？"见沈墨脸色阴沉，他叹了口气，"好吧，实话是，我需要一个医生，而你小队里的那个小姑娘——林小刀是吧——据说医术不错。"
沈墨眼神锐利起来："你见到我的队员了？他们还活着？"
"放松，都活着。那些撕裂者追的是你，大概是被你血里的什么气味吸引了。"齐临搅动着锅里的糊状物，"你的小队在东边的加油站建立了临时营地，我留了信息告诉他们你在我这儿。"
"你要用我交换医疗帮助。"沈墨冷静地指出。
"交易而已。"齐临盛了一碗看不出原料的糊递给他，"吃吧，虽然难吃但能补充体力。"
沈墨接过碗，谨慎地闻了闻："你的'妹妹'是怎么回事？"
齐临的表情微妙地变化了一下："我救了你，不代表我要跟你分享人生故事，队长。"
两人陷入沉默。沈墨小口吃着那碗味道确实可怕的糊，同时观察着这个临时避难所。墙上的一张大地图引起了他的注意——上面标记了十几个红圈，旁边写着日期和时间。
"你在追踪什么？"沈墨指着地图问道。
齐临瞥了一眼："撕裂者的活动规律。它们不是随机出现的，有固定的巡逻路线和巢穴。"他走到地图前，指着其中一个红圈，"比如这家医院，每隔三天会有三到五只撕裂者在下午出现。你的小队运气不好，正好撞上它们的巡逻时间。"
沈墨眯起眼睛："你研究这些干什么？"
"为了活下去。"齐临的语气突然变得锋利，"也为了找到制造这些怪物的混蛋。"
正当沈墨想继续追问时，地下室的门被敲响了——三短两长，明显是某种暗号。齐临迅速拿起短刀，示意沈墨保持安静。
"齐哥，是我。"门外传来一个年轻女孩的声音。
齐临放松下来，打开门锁。一个十五六岁的女孩走了进来，看到醒着的沈墨时明显吓了一跳："他醒了？"
"嗯，这位是沈墨队长。队长，这是我妹妹，齐小雨。"齐临介绍道，语气明显柔和了许多。
女孩瘦得惊人，脸颊凹陷，但眼睛很亮。她向沈墨点点头，然后急切地转向齐临："哥，东区来了一群掠夺者，有二十多人，带着重武器。他们洗劫了旧超市，正往这边来。"
齐临咒骂一声，迅速开始收拾必需品："收拾东西，五分钟后撤离。"
沈墨强撑着站起来："我的装备在哪？"
"你现在的状态连只老鼠都打不过。"齐临头也不抬地说。
"掠夺者不会放过任何避难所。"沈墨冷静地说，"我可以战斗，至少能给你们争取撤离时间。"
齐临停下动作，审视地看着他："为什么？我们素不相识。"
"你救了我一命。"沈墨已经找到了自己的手枪和匕首，"而且我的人在东边加油站，正好同路。"
齐临突然笑了："好吧，队长。但别拖我后腿。"他扔给沈墨一件防弹背心，"穿上这个，毒舌可挡不住子弹。"
五分钟后，三人悄悄从地下室后门离开。沈墨的肩膀仍然疼痛难忍，但他的头脑异常清醒。远处已经能听到引擎的轰鸣和粗野的笑声——掠夺者们正在逼近。
齐临领着他们穿过一条狭窄的小巷，突然停下脚步："该死，前面有路障。"
沈墨观察了一下周围环境，指向一栋半毁的公寓楼："从那里穿过去，可以绕到东街。"
"你怎么知道？"齐小雨惊讶地问。
"地图记忆。"沈墨简短地回答，"职业需要。"
齐临挑了挑眉："带路吧，活地图。"
三人悄无声息地进入公寓楼。沈墨走在最前面，每一步都谨慎而精准。当他们到达三楼时，沈墨突然抬手示意停下。
"有人。"他低声道。
楼下传来沉重的脚步声和金属拖拽声。齐临做了个手势，示意继续向上。就在他们即将到达楼顶时，一声尖叫划破寂静——齐小雨踩到了一块松动的木板，整个人向前摔去。
齐临眼疾手快地拉住她，但声响已经惊动了下面的掠夺者。粗鲁的叫骂声和上楼的脚步声立刻逼近。
"计划变更。"沈墨冷静地说，迅速环顾四周，"楼顶，然后跳到隔壁建筑。"
"她跳不过去！"齐临咬牙道。
"那就留下来战斗。"沈墨已经检查了弹匣，"七发子弹，一把匕首。"
齐临看了妹妹一眼，做出决定："小雨，躲在那个壁橱里，无论如何不要出声。"然后转向沈墨，"我来引开他们，你带她从另一边走。"
沈墨摇头："你的战斗风格更适合保护她。我来当诱饵。"
不等齐临反对，沈墨已经冲了出去，对着楼梯口开了两枪，然后向相反方向的走廊跑去。掠夺者的叫骂声和脚步声立刻追了上去。
齐临咒骂一声，拉着妹妹迅速躲进一个壁橱。透过缝隙，他看到至少六个全副武装的掠夺者追着沈墨而去。几分钟后，远处传来一阵激烈的枪声，然后是寂静。
齐小雨紧紧抓着哥哥的手臂："他会死吗？"
齐临的表情复杂："那个毒舌混蛋比看起来难杀多了。"
又过了十分钟，确定外面安全后，齐临才带着妹妹小心地离开藏身处。他们刚走到一楼，一个身影从阴影中走出——是沈墨，衣服上有血迹但看起来都是别人的，呼吸略微急促但眼神依然锐利。
"解决了四个，剩下两个逃了。"他简短地报告，"我们需要立刻离开，他们会带更多人回来。"
齐临盯着他看了几秒，突然笑了："看来我低估你了，队长。"
"习惯就好。"沈墨淡淡道，然后看向齐小雨，"你能走吗？还是需要我背你？"
女孩摇摇头："我能行。"
三人迅速离开危险区域，向东边进发。夜幕降临，他们在一个废弃的便利店暂作休息。齐临在门口设置了简易警报，然后回到店内，发现沈墨正在检查齐小雨的体温。
"她有点低烧。"沈墨说，从自己的小包里拿出几片药，"抗生素，每八小时一次。"
齐临接过药片，神情复杂："谢谢。"
沈墨只是点点头，走到窗边警戒。齐临跟过去，递给他一瓶水："肩膀怎么样？"
"还能用。"沈墨接过水喝了一口，"明天中午应该能到加油站。"
"然后呢？"齐临靠在墙上，"你回你的小队，我带着小雨继续流浪？"
沈墨沉默了一会儿："'曙光'小队需要像你这样的侦察兵。你对变异体的了解能救很多人。"
齐临轻笑一声："我不太擅长听人指挥，尤其是像你这样挑剔的队长。"
"我没说要指挥你。"沈墨转头看他，"合作而已。你有情报，我们有资源和医疗。"
两人对视片刻，齐临先移开视线："考虑考虑。不过首先，我们得活着到明天。"
窗外，末世的月亮苍白地挂在天上，照亮这个满目疮痍的世界。两个性格迥异的男人站在窗边，各自握着自己的武器，背靠背守护着这个临时的避难所。
某种默契在沉默中建立起来——至少今晚，他们是彼此唯一可以信任的伙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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