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铃枫缓缓抬眸，视线落在眼前已经高出她一个头的儿子身上。
昏黄的灯光勾勒着他年轻却带着执拗的侧脸，那些藏在眉宇间的坚定，像极了年轻时的自己，却又比她多了几分不计后果的勇气。
她的眼眶不知何时已经红透，温热的泪意争先恐后地涌上来，在眼底积成一片朦胧的水泽，连带着看儿子的身影都变得有些模糊。
马嘉祺的目光像两簇不熄的火苗，执拗地灼灼燃着，落在她脸上时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儿子的目光还执拗地锁在她脸上，字句带着孤注一掷的滚烫。
马嘉祺“母亲，我不在乎，我爱他，哪怕为了哥哥放弃一切我都愿意——”
“啪！”
清脆的巴掌声陡然在客厅里炸开，像一道惊雷劈碎了所有僵持。
马嘉祺被打得侧过脸去，左边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浮起五道清晰的指痕，像一道狰狞的红印。他半天没动，脖颈处的青筋微微跳着，像是在极力压抑着什么。
几秒后，他缓缓转回头，原本清亮的眼睛此刻蒙着一层水汽，却没掉下来，只定定地望着林铃枫，那眼神里有震惊，有委屈，唯独没有退缩，反而把那份执拗撑得更满了。
他似乎没料到母亲会动手，愣了片刻，才缓缓转回头，眼里没有泪，只有一层错愕的薄雾，很快又被更深的执拗覆盖。
林铃枫的手还扬在半空，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掌心火辣辣地烧着。她自己也愣了一下，仿佛没料到那只素来只会温柔抚摸儿子头发的手，会以这样的姿态落下。
她胸口剧烈起伏着，呼吸都带着颤音，方才那一巴掌像是耗尽了她所有力气，又像是点燃了积压已久的怒火与恐慌。
林铃枫“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她的声音尖利起来，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
“你父亲积攒了一辈子的名誉；你光明的前程；还有我和你爸——这些……这些你都愿意放弃吗！”
“这些你都能抛在脑后吗？你能看着你爸被人戳着脊梁骨骂‘养了个不争气的儿子’吗？能看着我被人指指点点说‘教出个不知廉耻的东西’吗？能甘心一辈子躲在别人的唾沫星子里过活吗！”
林铃枫的声音像是被砂纸磨过，又哑又颤，每一个字都带着泣血般的质问。
她指着儿子脸上那道还未消退的红痕，胸口剧烈起伏着，方才挥出的手还在隐隐发麻，可心里的疼却比手上的麻更甚千万倍。
马嘉祺的嘴唇抿得更紧了，下颌线绷成一道锋利的弧度。方才母亲的质问像重锤，一下下砸在他心上，那些被他刻意压在心底的重量陡然翻涌上来——这些他怎么会想放弃？
可脑海里又不受控制地浮现出另一个身影。是雨天里把伞大半歪向他、自己半边肩膀湿透的哥哥，是在巷口等他放学、手里攥着颗快化了的糖的哥哥。
那份藏在心底、连呼吸都带着甜味的喜欢，早已像藤蔓缠满了四肢百骸，要他割舍，无异于生生剥掉一层皮肉。
他抬起头，眼底泛着红，却没掉泪，声音带着少年人特有的喑哑，又藏着一丝无措的执拗。
马嘉祺“妈，这些……这些我不想放弃。”
不是选择题，是他生命里的两块拼图，缺了哪一块，都拼不成完整的自己。
他知道这样贪心，知道会让母亲更失望，可话从嘴里说出来时，却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坦诚——他做不到取舍。
马嘉祺“但是我哥，我也绝不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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