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火突然爆了个灯花。
云湛捏着银针的手指在墙上投下放大的影子,像执黑子的棋手悬腕斟酌。他复杂的看着卫铮,卫铮肩头的箭伤泛着诡异的青紫,每呼吸一次,就有黑血从锯齿状的创口渗出。
"会疼。"云湛的刀尖抵上皮肤时,睫毛在眼下投出两片的阴影,"比中箭时更疼。"
卫铮盯着他发白的指节:"殿下怕我喊疼?"
匕首突然斜切入肌理。卫铮肌肉绷紧,汗珠顺着喉结滚落,却一声不吭。云湛的刀锋在血肉间精准游走,如同他下棋时那些刁钻的妙手﹣﹣剜除腐肉的动作太娴熟,娴熟得让人心惊。
"将军可知…"刀尖挑起根泛蓝的筋络,"这毒叫'烂柯',中者会看见最想见的幻象。"银针穿线时擦过卫铮锁骨,"您刚才...看见什么了?"
卫铮的瞳孔微微扩大。他确实看见了:十岁的云湛在梅树下踮脚,往他掌心放了一颗粘着金箔的梅子糖。而现在,二十六岁的云湛正用沾血的手为他缝合伤口,脖颈弯出的弧度与当年如出一辙。
"北疆的雪。"卫铮哑声道。
“ 呵呵呵”云湛似笑非笑,线绳突然收紧。云湛打结的手势很特别,像在棋盘上落子收官:"撒谎。"他他剪断线头,"您耳垂红了。"
药杵捣碎雪里青的声响填满寂静。卫铮看着云湛将青绿药泥敷在伤处,冰凉指尖不经意划过他心口旧伤﹣﹣那是三年前护驾时留下的,形状竟与云湛腕间的烙痕相似。
"同心蛊…"云湛突然咳嗽起来,指缝渗出血丝,"是假的。但雪里青解毒需以血为引…"他晃了晃缠着纱布的手腕,"我给自己也下了毒。"
卫铮猛地攥住他手腕。药碗翻倒,褐黄药汁在席上漫出古怪的纹路,像盘下到中局的残棋。
"为什么?"
"这样…"云湛抽回手,舌尖舔去唇边血迹,"将军每次毒发,都能想起今夜。"
窗外传来积雪压折梅枝的脆响。卫铮突然发现云湛中衣领口下藏着道陈年鞭痕位置与他背上那道一模一样,连倾斜的角度都不差。
烛芯又爆了个灯花。这次没人去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