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觉

"燕世子，别躲了。"赵鸿雪的声音在石洞中回荡，伴随着沉重的脚步声，"把虎符交出来，给你个痛快。"

燕九握紧诛邪剑，与白映雪退到石洞最深处。身后是冰冷的石壁，前方是逐渐逼近的追兵——六名幽冥楼杀手，四名东宫影卫，以及戴着青铜面具的赵鸿雪本人。

"待会我开路，"燕九压低声音，"你跟着严锋从那条缝..."

白映雪一把扣住他的手腕："闭嘴。"他脸色仍苍白，眼神却锐利如剑，"要么一起走，要么一起死。"

洞口的打斗声渐渐微弱。燕云十八骑虽勇，终究寡不敌众。随着最后一声惨叫，严锋满身是血地退入洞中："世子...走..."

一枚飞刀贯穿了老将军的胸膛。严锋踉跄几步，竟用最后力气将手中长刀掷出，逼退正要冲进来的影卫。"老国公...剑鞘..."他喷出一口鲜血，轰然倒地。

"严叔！"燕九想冲过去，被白映雪死死拽住。

"剑鞘？"白映雪目光落在诛邪剑的乌木剑鞘上，"燕怀舟，剑鞘有古怪！"

赵鸿雪已经踏入洞中，青铜面具在火把下泛着冷光。他身后，影卫首领——一个面白无须的中年男子突然瞪大眼睛："您...您长得真像先太子妃..."

燕九愣住。先太子妃？那个在记忆碎片中温柔唤他"舟儿"的妇人？

"住口！"赵鸿雪厉喝，右手弯钩如毒蛇吐信般袭向燕九，"把虎符交出来！"

白映雪软剑出鞘，格住弯钩。两兵相交，火花四溅。"小九，剑鞘！"他咬牙抵住赵鸿雪的攻势，肩头伤口再次渗出血来。

燕九迅速检查剑鞘。乌木表面光滑如镜，看不出异常。他想起严锋临死的话，心一横，将诛邪剑狠狠插回鞘中——"咔嗒"一声，剑鞘底部弹出一个暗格，里面却是空的。

"晚了。"赵鸿雪冷笑，"虎符已经..."

他话未说完，白映雪突然变招，软剑如银蛇缠上他的手腕。赵鸿雪吃痛松手，弯钩落地。影卫首领见状，袖中滑出一柄细剑，直刺白映雪后心。

"白翊！"燕九诛邪剑出鞘，堪堪挡住这阴毒一击。两剑相击，诛邪剑突然嗡鸣，震得影卫首领连退三步。

"果然是诛邪剑认主..."影卫首领神色复杂，"燕世子，您可知这剑本该属于..."

赵鸿雪暴怒地打断："杀了他！虎符就在剑里！"

八名敌人同时扑上。燕九与白映雪背靠背迎战，诛邪剑与软剑第一次真正配合。奇妙的事情发生了——燕九的剑招刚猛凌厉，白映雪的剑法柔韧绵长，两种截然不同的风格竟完美互补。剑气在石壁上留下深深痕迹，那些痕迹诡异地组成梅枝与火焰交织的图案。

"清影剑法第七式！"白映雪低声说。

燕九福至心灵，诛邪剑随之一变。明明是第一次配合，却像演练过千百遍。赵鸿雪右肩中剑，青铜面具被剑气划出一道裂痕。

"该死！"他怒吼一声，突然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砸在地上。紫色烟雾瞬间充满石洞，燕九眼前一片模糊，只听见白映雪一声闷哼。

"白翊！"

紫烟中，一道人影踉跄着撞进他怀里。白映雪胸前插着一支短镖，唇角溢出鲜血。"小九..."他抓着燕九的手按在镖上，"拔出来..."

燕九的手抖得厉害。这支镖的位置离心脏太近了...

"快！"白映雪突然自己握住镖尾，猛地拔出。鲜血喷涌而出，溅在诛邪剑上，与燕九手上的血混在一起。

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诛邪剑突然剧烈震动，剑脊"诛邪"二字裂开，露出里面藏着的东西：半块青铜虎符！

"原来老国公将虎符铸在了剑中！"影卫首领惊呼。

赵鸿雪疯了一般扑来："给我！"

燕九一手搂住摇摇欲坠的白映雪，一手持剑格挡。两股鲜血顺着剑身流到虎符上，突然金光大盛。燕九后颈的火焰胎记如被点燃，热流瞬间蔓延至半边脸颊，在皮肤上形成火焰纹路。

白映雪虚弱地抬手，指尖轻触那些发光的纹路："...真好看..."

赵鸿雪的弯钩已到眼前。燕九无暇思考，低头吻在白映雪眼角的朱砂痣上。这一吻仿佛触发了什么，诛邪剑突然爆发出刺目强光，一道剑气如火龙冲天而起，直接洞穿石洞顶部。

碎石如雨落下，赵鸿雪的面具被剑气余波震碎，露出一张布满烧伤疤痕的脸。一封密信从他怀中飘出，燕九眼尖地看到上面的宰相私印和"务必取回虎符"的字样。

"原来是你！"影卫首领突然调转剑尖指向赵鸿雪，"当年是宰相指使你陷害太子！"

洞顶的裂缝越来越大，阳光如利剑刺入黑暗。燕九抱起白映雪，趁乱冲向那条严锋指过的缝隙。身后，赵鸿雪的怒吼与打斗声渐渐远去。

缝隙后是一条狭窄的天然隧道，尽头是悬崖边的瀑布。燕九跪在瀑布边的岩石上，小心检查白映雪的伤势。血已经止住了，但人仍昏迷不醒。

诛邪剑上的虎符在阳光下泛着古老的光泽。燕九摩挲着上面的纹路，记忆的迷雾渐渐散开——母亲温柔的笑脸，父亲严肃却慈爱的教导，还有...白翊举着糖葫芦朝他跑来的身影。

"燕怀舟..."白映雪突然睁开眼，虚弱地握住他的手，"这次...我们...一起..."

燕九将他的手贴在自己仍有火焰纹浮现的脸颊上："一起。"

悬崖下方，一队打着燕字旗的人马正朝瀑布疾驰而来...